整个地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蜷缩在地牢一角,脑袋深深扎进双腿之中,他不敢将自己的脸裸露在空气之中,那太丑陋,也太难堪了。自从上次被那几个携带艾滋病病毒的男人碰过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状况不断,他每天都要饱受病痛的折磨,艾滋病跟蓝七给他注射的东西,双双折磨着他越发消瘦的躯体,他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看守他,大概是知道他时日不多了,看管松懈的不像话。
即便是如此,顾耀心里也没有轻松多少。
没有人来救他,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今夜,似乎依旧没有人看管他。一个人躲在角落,感受着与孤独同处的滋味,顾耀第一次有了心情回想过往。顾探…想起他,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不爽啊。
咚…
咚…
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快不慢,节奏刚好。听着这脚步声,顾耀那张没有人像的人脸上,露出几丝名叫做恐惧的神色来。
是他…
他来索命了?佝偻的身子往已经不能退缩的墙壁缩去,紧紧抱住双腿,男人脑袋在双腿间不停地颤抖着。
“来了…”
“来了!”
“恶魔来了!”
竖起耳朵,他听到脚步声停止了,他知道,他来了。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来,眼珠子深深凹陷进眼眶,顾耀的眼眶,比熊猫眼还要黑,黑暗中央,还有丝丝青丝在游离。他的左脸上,结了疤,有些疤口被撕开,还有一半留在伤口上,有些伤口化了脓,浓水将他的脸,衬得恶心至极。
这些伤口,是被病痛折磨的受不了时,顾耀亲自抓的。
居高临下睨着铁牢里面的可怜虫,顾探心里无喜无悲。很奇怪,以前对于顾耀落得这般下场,他心里还有几丝不忍,可今儿个,他竟觉得有几分爽。有个人来温暖他心,他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有多狠戾。
屠杀跟四十几个高手对决的狠绝,去哪儿?
消失了?
不,只是被他可以掩盖住了。
这一刻,那些狠戾与毒辣,又复出了。
看着铁杆外面那个带着防毒口罩,手戴防毒手套的高大男人,顾耀的眼里,恐惧在游走。“顾探,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他真想顾探杀了他!解脱了,才好。
“大哥,你,是不是很想死?”面罩下的男人,红潋双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让人心惊。
心里闪过一阵古怪,顾耀不知道顾探为何忽然变得这么让人难以捉摸,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顾探,惹不得。
“你是来杀我的?”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顾耀只能试探的问道。
顾探桀桀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听得顾耀心里发毛。“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送你走的。”顾探弯身从走廊上的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抱出来一个白色盒子。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竟然是一根根小试管。他取出一根针管,然后在顾耀惊恐的目光中,将那些试管的液体提取到针管中。
男人的身影,在暗幽灯光的照射下,很是修长。修长的,有几分诡异。
男人转身,举起试管,在半空中摇了摇。“大哥,我炎门的尖锐医生研制出来的病毒,你必须试试。”十来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由一开始的无色,变成淡紫色。
顾耀身子下意识惊恐颤抖了好几下,他的心脏跳动频率高的吓人。“你…你为什么不一枪毙了我!”嘶吼着,顾耀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顾探为了防止他自尽,将整个铁牢表面铺了一层塑胶泡沫,他想死,都死不了。
那唯一的铁门上,也安装了感应装置。一旦他接近铁门,警报器就会响起。
这种生不如死,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的日子,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一枪毙了你?”顾探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通红的双眼看着地牢角落颤抖不止的男人,顾探第一次,用一种似不解,似不甘,似痛恨的语气朝顾耀吼着:“大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容不下我!你qiáng_jiān我的妈妈,你害我被囚禁两年,这还不够吗?”
“现在,你还不放过我的老婆孩子!”顾探嘶吼着,声音凄厉。外面正赶来的安希尧几人站在地牢大门之外,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了。
顾耀心里一愣,为什么?“我…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心里急了口气,吐不出来,有下不去罢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理扭曲吧。
顾耀知道,他的心,已经扭曲了。
再也清明不了了。
“不知道?”顾探听到他这三个字,心凉的胜过被一盆冷水泼头。“你做过这么多坏事,你他妈到最后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顾耀,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你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当我想杀你的时候,我又是怎么劝服我自己暂且饶过你的吗!”
“为什么?”顾耀蠕动嘴皮子,那张丑陋的脸蛋上,因为嘴唇的蠕动,变得像一团腐烂的ròu_tǐ。“你明明就想杀了我,为什么又要留着我?让我生不如死?”
“为什么?”顾探捂住心脏,那里,心跳得很剧烈。“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顾耀猛地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满脸悲痛的男人,他的心,有那么一刻,忽然就痛了。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