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一听“仙君”二字,想到的自然只有鳌山仙君,这位是在刷存在感吗?年余前在登天梯才出现过,如今在筑方山又出现,秦景心想莫非上回的香没烧好,仙君想叫她再好好烧几柱香。
当秦景想开口说话时,忽猛地站起来,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睛。她以前曾经问过止戈,鳌山仙尊和长安仙尊都长什么样,止戈通过跟她神识相连,直接让她在识海中见到了这两位活生生的形象。
这会真在眼前看到,哪怕明知只不过是残留的神念,也够她心跳到嗓子眼里来的:“仙……仙君。”
“主人……”
秦景听着这谄媚度无比高的声音,默默看止戈一眼,喊她就是慈祥和蔼充长辈的“小阿景”,喊仙君就是“主人”。同样是主人,秦景深觉得自己给前辈丢人。
“止戈啊。”
“主人。”
鳌山仙尊要容貌,不算多么出色,但站在那里,会让人忽视他的长相,只觉齿颊生香,日月生光。从声音到笑容,以及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厚重,都叫人不由沉醉:“本君随你而来,当时于登天梯曾见,那时恰好你结婴,我不过残念一缕,如何敢碰雷劫,便只好隐于乾坤镯中。至到今日,才重又被你唤出,秦景……”
“仙君。”
“我有一事,欲托付于你,未知可否?”
“自然,不过,那什么,如果是找驭灵圣人,待将来我修好圣人传承,便自有圣人所在界位的时候,并不需相托。”秦景想着鳌山仙君应该也就只有这点执念。
然,鳌山仙君对此,却已经放下,只见他摇头说:“并非,生时已一世追寻,死后便不必了,人生事事,本该都随着身死而消。只是到底当年还欠着一人承诺未还,虽那人许早已不知何方,但至少还能托付于你,了我未了之愿。”
秦景想着都可能是百万年前的事,最多也只能是“那人已死,万事烧纸”:“是,您请讲。”
鳌山仙君颔首而笑,就冲这笑,刀山火海也难辞:“当时去闯一方小世界,曾借友人一件法宝,那法宝于友人而言,有性命之重。他抹去神识烙印借予我,我却因在小世界中遇险,几将性命送在那方小世界里。纵使后来险险逃脱,却仍未能将法宝送还友人。秦景,若你愿意,我便将法宝所在告知与你。”
原来就是送一趟快递,秦景连忙点头:“当然,不过我现在身在太仪境,还要几年才能出去。呃,如果我没办法上涨一个境界的话,可能得被困在这里一千年,您要不急的话,自然没问题。”
鳌山仙君又是一笑:“既百万年也等了,何怕再迟些。我那友人原号太一上仙,若无意外早已成就仙尊之位,仙尊寿元漫长,但有无百万年,谁也不能得知,是以,尽意便可。若无法送还他手中,你便上香告祭一番,自己留下罢。”
“您倒不怕我私藏。”秦景觉得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纸包不住火,你若留下,迟早有一日被他知晓,纵不为难你,也自会把东西夺回。再者,那法宝,你用不上。”鳌山仙君说完,把他身陨的地方告诉秦景,又告诉她如何破除他留下的禁制阵法。
到最后,鳌山仙君残念未消前,还与秦景谈了谈剑道修行,直到消散前最后一秒,鳌山仙君才讲:“留下法宝处,还有我积年所藏,若你能用,便自取用罢。虽在那方小世界中消耗颇多,但还算留着些,挑挑拣拣也有几件不错的。”
待秦景要道谢时,鳌山仙君的残念已消散于空中,林下风又静,秦景久久地站在那看许久后,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他死后对心上人倒没执念了,反而对自己没还的法宝有执念,你说假如遇上同样的事,小师叔是不是也会把我给放下。”
“你为何不问问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不会放下沈长钧。”
秦景复又坐下,支着下巴仔细想想:“我也会放下的。”
“是啊,你都想着自己会放下,为何不肯叫他人放下。倘身死最好是叫一切都消,如仙君这般非留下残念待愿望得成才肯消,既损来生福泽,又损来生寿元。”止戈跟在鳌山仙君身边时,灵智初开,鳌山仙君曾拿它当儿子养,它自也把鳌山仙君当爹。所以鳌山仙君这样,止戈挺不好受,“小阿景,摆个香案,替我多诵几遍甘霖养元咒。”
“好。”秦景说着就摆香案,水果点心她乾坤镯里尽有,香也不缺,在石台子上摆个香案不过分分钟的事,诵甘霖养元咒也不长,没准她能在其他两位登山者到来前诵满九百九十九遍。
香案摆好,秦景便盘腿诵咒,她诵到一千多遍,还不见人来,便继续诵。直到诵满三千时,才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看到个着芋紫色衣裳的女修,这般粉嫩颜色,就是修士,能穿出彩的也不多,这位就穿得很出彩。这位怎么看都瘦得像一道闪电,脚步踉跄长发飞扬,身上隐隐有点血腥气?
“道友,你受伤了吗?”秦景见人家是个姑娘,下意识就觉得没危险,还特别自觉地取好疗伤的丹药。实在是她一个人在这待太久,久到一见着人来,就跟见着亲人似的——总算看到可以下山的希望啦。
那女修哪里见过这么上来就给人递丹药的傻白甜,不知道出门在外要多防着点人吗?女修好容易从尸山血海的幻境里走出,一看到秦景这傻白甜,瞬间就被治愈了:“多谢道友。”
一个已经来了,另一个应该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