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十年五月二十七,夜,青江决堤,青州城破,洪水平地五尺。千里,所漂千户人家,上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天灾就那么猝不及防倏然而至。
青州和罗州比邻,虽然已经连续半个月的大雨,但是据青州府尹每日派人前往江堤,发现水位平缓,并无决堤危险,加上春汛时期早已将江堤加固加高,所以孙启昌在奉旨前往青州之后,根本没有在江堤上放很多心思。
青州乃是鱼米之乡,而且水上运输方便,整个青州就是壕的代表。
以前孙启昌在青州以东的润州发展了很深的势力。谁知道就因为刺杀了一次谢碧疏,就被皇帝和谢易江把他在江南这边的势力掀了个底朝天,也正因为此,孙家有一段时间在银钱上很是拮据。
所以这个时候奉旨来到青州的孙启昌。简直就是瞌睡被皇帝送了枕头来,第一念头就是先在青州发展势力,谁知道青州府尹乃是先帝心腹一派,根本不鸟他,孙启昌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水灾发生了。
大半夜的都在睡觉呢,谁能想到水位突然就上来了,靠近江堤的百姓倒是听见了水声,可是青州已经一连下了小半个月的雨,迷迷糊糊中都以为是雨声呢,结果就在睡梦中直接失去了性命。
孙启昌正睡得香。硬是被手下给吵醒了,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骂人,结果一听青江决堤了,脑袋里“嗡”了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然后一把将报信的人拽过来:“你说什么?”
“大人。青江决堤了!”
报信的人整个人都在发抖,这句话根本就是喊出来的,他是替孙启昌急啊,皇帝派他来防汛,但是他来了之后就问了一句,然后什么都没做,再加上府尹那边本来对孙启昌的印象就不好,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孙启昌的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
孙启昌整个人也懵了,一懵他就容易犯傻。
孙启昌首先想到的就是迁怒,他气冲冲地跑到青州府尹那边去,质问他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每天都去查看水位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决堤了?
人青州府尹忙着呢好不好,根本懒得鸟他。直接让他那凉快那待着去。
然后孙启昌就开始想出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注意,他仗着自己是奉旨而来,直接把捋袖子准备救灾的青州府尹给关起来了,说就因为府尹失职才导致青江决堤无人上报,他代表皇上先把这罪人扣押了,等救灾之后就押解回京等候圣上发落。
再然后,这脑子不清楚的开始救灾,可是他身居高位,发号施令久了,具体实施的事根本一窍不通,在流民大量涌入青州城的时候直接把城门给关了,然后整个青州城就成了围城,外面大批难民进不去,里面大批难民也出不来,更关键的是,这么多人都怎么活下去!
孙启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想着贪污一点物资吧,反正没有第一时间开仓放粮,等城里开始饿死人了,他当然慌啦,这个时候开始放粮,可是饿得狠的流民根本不管不顾了,开始到处抢粮食,城中各处爆发内乱,更重要的是,饿死的人没人管,瘟疫也紧跟着来了……
谢碧疏得到消息的时候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发火,就因为孙启昌的种种举措,现在青州城内瘟疫,青州城外饿殍满地,皇帝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过去掐死他才好。
“幸好有凌云书院的一个学生在城外,和罗州那边的官府联系上了,多少也为朝廷挽回一点声誉,不然朕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下人?!”皇帝发了一顿火,终于也平静了一点,抬头看看下面一堆官员,道:“众位爱卿觉得此事当如何才好?”
底下的人敢吭声吗,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这个时候怎么样都不好!
倒是谢易江立刻就站出来了:“微臣请旨立刻前往,眼下青州困城,又瘟疫横行,加上孙大人戴罪之身,青州无人主事,请皇上准许微臣前往。”
其时谢男神心底真的挺不是滋味的,之前还说过青江决堤的可能性非常小,结果这才多久就被打脸了,要是当时他能走心一点,哪怕去青州走一趟,现在也不至于在京城眼睁睁地看着孙启昌祸害那么多的百姓。
谢易江一站出来,景晔倒是立刻松了口气,他本意就是想让谢易江去一趟,只是话也不好说出口,毕竟这就是去青州给孙启昌擦屁股的,现在谢易江能主动提出来可真是太好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陛下正在御书房思考着还有哪些事情需要安排,那边李禄过来小声禀报,说周静慧求见。
景晔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这个功臣来,但是心底更多的确实对她的堤防,首先她口中的那个浣衣局的小姐妹皇帝的人并没有找到她,似乎早就已经失踪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写信,而且就算写了,就凭信上说的观测天象发现今年雨势之类玄乎的话,就能推测青江有决堤危险?
简直荒谬好么。
所以一开始景晔根本一点都不信,只当她是想爬龙**想疯了,故意提出这个说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景晔觉得这倒是一个提高皇室威望的好机会,这才起了让谢易江去青州一趟的心思。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他本来以为她是胡说,想要晾一晾她,让她知道厉害,然后再拎到御前来当个挡箭牌,省得贵妃没事总喜欢去找小皇后的麻烦。
真是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