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申时,一辆玄布帘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霍府侧门,未等马车完全停下,一旁等候多时的刘嬷嬷立刻上前,掀开连帘子小心地搀扶着霍卿下了车,一脸高兴:“小姐,老奴可是盼到您了。.晌午时分夫人就命老奴在这儿等着了。”
霍卿柔柔地笑了:“难为嬷嬷等这么久。”刘嬷嬷是个极忠心又护主的,自小看着她长大,将她的生活起居照顾得非常周到,所以霍卿对刘嬷嬷也格外亲厚。
“哎呦,小姐,一段日子不见,老奴瞧着您都瘦了。”刘嬷嬷看着霍卿额头的伤口一阵心疼,可千万别留下疤痕才好,怪不得夫人去了一趟别院就一定要接小姐回府。
“嬷嬷,我娘怎么这么着急让我回來,爹同意了,”毕竟她去别院是父亲强硬的坚持。
“老爷能不同意吗,您瞧您都伤成这样了,夫人啊,心疼得**都沒睡着,也哭了一宿。老爷要是再不同意,夫人可有得闹呢。再说,老爷也舍不得您不是,”
刘嬷嬷说的轻描淡写,昨晚夫人闹了多大动静只有她知道。原本老爷还是坚持不同意让小姐回來的,夫人声泪俱下地从两人成亲开始低诉,一路的委屈一路的辛酸,说得嗓子都哑了,到最后拿起案桌上绣篮里的剪刀就要以死相逼,老爷这才同意。夫人今早嗓子都不能发声,两眼肿的跟核桃似的,不好意思出门更沒法亲自接女儿回家,这才命她在外候着小姐。
“嗯……我娘沒事吧,我稍后就去看她。”回到自己屋子,屋子里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窗明几净,弥散在鼻尖的还是那股草药夹杂花香的味道,桌子上摆满了自己爱吃的小点心。
“小姐,老奴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您先去泡个澡换身衣服,老奴这就去向夫人回禀。哦,对了,老爷今日也在府里,老爷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听说小姐受了伤也很心疼。自从小姐去了别院,每天都唉声叹气,就连食量都比之前少了很多,老奴看着都舍不得呢。”刘嬷嬷絮絮叨叨地说着府里的琐事,看得出霍卿的回府让她很高兴。
“嬷嬷,我明白的,放心吧。”不管何种原因,她相信父亲一定有他的理由。
回到内室,坐在窗边软榻上,一边的小桌上堆放的是自己经常翻阅的书籍。拿起压在最底层的那本医术翻开,那朵黄的干花赫然在目,这么多年颜依然鲜艳。霍卿嘴角淡笑,这朵不起眼的花,却在她心里扎了根,发了芽,不知不觉开得灿烂夺目。
一番洗漱后,霍卿出门去母亲那儿请安,穿过走廊,想了想还是转脚先拐向了父亲的书房。霍休宜的书房难得沒有关门,霍卿沿着走廊轻轻移步,刚要跨过门槛,听闻屋子里有陌生的说话声,跨出去的脚又退了回來,看來父亲有客人,她转身打算离开。
“起身回话吧,说起來我们还是一家人,待霍休儒回京后,就剩你们一家还在锦州。如果你也有回京的意愿,我可以找太傅去说说。”说话的声音清亮爽朗。
“谢大皇子的好意,草民这么多年在锦州已经习惯了云淡风轻的日子。”
“呵呵。锦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惜啊……太傅年迈,又少了个强有力的臂膀,现如今朝堂之上也是有心无力。听说前阵子身体抱恙所以告假,连早朝也不上了,想必是霍将军即将镇守边关一事让他老人家担忧至极。哎。”
霍休宜低着头,闭着眼睛心里发酸,他何尝不想回去尽孝道。之前是父亲不让他回京,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霍家既然已经与皇家结了亲,局面变得更为复杂。他甚至觉得当初行空大师的预言是错的,也希望是错的。前阵子林清婉和自己提起为卿儿议亲的事情,这未必不是个好办法。将这个想法快马加鞭地送回京,沒想到父亲这次也松了口,他想等到卿儿成亲之后,他就可以携全家回京探亲了。
“霍家一门忠良,父亲跟随先皇一路到现在尽忠皇上,一直以來尽忠职守。皇上圣明,草民相信皇上一定会让父亲安度晚年的。”
“那是自然,父皇绝对不会委屈了有功之臣。所以霍将军镇守边关之际,立刻就调任霍大人升迁回京,这也是为了霍太傅晚年不至于孤身一人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霍将军有什么闪失,至少还有幺子在身边照顾,对吧,”
霍卿在门外听着里面传來的对话,听起來善解人意,但言辞句句带着试探。不愧是皇家人,说话刻薄又虚伪,这就是姐姐的终身依靠。
嘴边勾起一丝冷笑,悄声离开书房,进了母亲的院子。
刘嬷嬷见到霍卿连忙掀开帘子,悄声在霍卿耳边嘱咐:“小姐,夫人今天不适,需要多休息。”
霍卿应声进了主屋,林清婉沙哑的声音响起:“卿儿,你可算回來了。额头上的伤好些了吗,会不会留下疤痕,快过來让娘看看。”
看着林清婉憔悴的样子,霍卿一阵心酸:“娘,头上的伤口不碍事,您忘了我会医术了吗,我保证不会留下疤痕的……娘,害你担心,女儿觉得心里不安。”
“傻孩子,做娘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你将來嫁了人,娘就是想做些什么恐怕都是心有余力不足。”林清婉轻抚女儿的鬓角,眼里有了湿意,心里想着如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娘,女儿现在不想嫁人呢。”霍卿撒娇地握住娘的手掌。
“怎么还能不嫁人呢。上次娘的提议已经问过你的祖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