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都不见对方回应,霍卿暗叹,与一个修禅的高僧比耐力,还是她太低估对方了。
“哈哈……叶夫人,这天寒地冻的,不知是否愿意去老衲的禅房喝上一杯热茶?”
霍卿挑眉,看来是专程来等她的,突然好奇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大师客气,能得到大师的指点自然是感激不尽,岂有拒绝之理!”
跟在行空大师身后,穿过大雄宝殿往东,经过东北角的一道小木门就已经出了寺院范围,踩着脚下的石子路,两侧枯黄的园竹上包裹的雪花不停拂过霍卿的大氅,落了一地却又瞬间变为水珠渗进石子缝隙,不过几十步的路途,霍卿停在一间茅草屋前。
行空大师推开草屋的门,回头对愣神的霍卿微笑,“叶夫人,请!”
霍卿莞尔,带着宝琴踏进了茅草屋子。
屋子里非常简陋,正中央一张缺了角的木桌子上摆着一盘黑白棋子,一边炉子上的茶壶正冒着热气,贴着墙边那张硬木床榻上只有一床薄被。
“来,叶夫人陪老衲下盘棋如何?”行空大师率先坐下,笑意盈盈地问道。
霍卿走近坐下,看着棋盘片刻低笑,“大师对着这盘棋意欲何为呢?”
“哈哈,这盘死棋是老衲与一位友人十几年前对弈的结果,最后两人没能下完,可这么多年坐在这盘棋面前的人不在少数,始终都是毫无头绪地败北,今日是老衲一时兴起,这才邀夫人对弈,还请叶夫人不必戒备。”
霍卿娥眉挑起,“这么说,今日大师不止是想让我对弈,可若我能解开您这几年来的难题,有什么好处?您知道我也是半个生意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行空大师淡笑不语,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垂头动了一颗黑子。
霍卿勾唇,纵观棋盘,显然两方已经厮杀到后无退路,往前冲又只能两败俱伤的胶着局面,微微皱眉,她可以想得到当初自己这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定是个杀伐果断又精于算计之人,可这样的人却与得道高僧成为好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叶夫人,该你了!”耳边是行空大师的提醒,霍卿开始凝神思索。
棋盘如人生,执棋之人就像是操纵生死之人摆布着黑白棋子,霍卿的棋艺启发得益于霍长清,从她记事起就被带在书房离,除了练字就是下棋,霍卿研究过各种棋谱,最喜欢与自己对弈。
对弈的两个人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飞逝,也不觉得这茅草屋子的寒意,宝琴沏好的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最终放弃了让两人喝茶的想法,无聊地坐在一边打盹。
天色渐灰,霍卿落下最后一颗白棋,笑道:“大师,承让!”
“哈哈”,行空爽朗的笑声响起,惊醒了熟睡的宝琴,下意识看向两人,又将视线拉回棋盘,顿时眉开眼笑,“小姐真厉害,您赢了大师呢!”
“宝琴,你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单独与大师说!”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行空感慨道:“不过十年的时间,霍太傅一手培养的人才竟有了如此造诣,连老衲都深感佩服。”
霍卿起身执过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行空,不待他说什么,自己先是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刚才不觉得,等下完棋才发现寒气很重,冻得她连手脚都发麻。
一口热茶让她浑身都有了暖意,心情也明媚了几分,言语不禁轻快起来,“大师,愿赌服输,我也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大师如实以告。”
行空淡笑,“就如叶夫人所想,老衲自是认得你的,夫人八岁那年得了重病,当时是老衲为你治的病,只是夫人当时昏迷不醒,这才不记得老衲的脸了。”
霍卿一愣,没想到行空与霍府还有如此渊源,随即起身,毫不犹豫跪在砖头地上叩拜,“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虽然事隔多年,不过还请接受我一拜。”
“夫人难道不疑惑今日老衲为何独独找了你吗?”行空问道。
霍卿失笑,“大师乃世外高人,今日之事已让我万般荣幸,更何况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至于您的意图,我想即使我不问您也会说的,大师总不会只为了找我对弈解闷吧。”
“老衲有一挚友,当属人中之龙,可最后……天意弄人!我们时常天南海阔地聊,他聊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发妻还有后来的嫡长孙,那样的神采飞扬令人羡慕不已,那时候老衲时常在佛堂为他祈福,或许是天妒英才,最后他英年早逝。”
霍卿按捺住自己起伏的心绪,鼻子发酸,眼前闪过自己夫君阒黑坚毅的眼神,凝神倾听。
“老衲最后一次见他,他对老衲提起了对家里人的诸多打算……”
霍卿咬牙轻笑,“容我冒昧打断,大师乃出家之人,介入凡尘俗世似乎欠妥。”
行空淡笑,“出家人……是的,夫人说的没错,可即便是出家之人也希望国家能够康泰,百姓生活幸福,我佛普度众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夫人,冒昧问一句,你觉得现在的大晋国如何?”
霍卿抬头望着行空,半晌,说道:“除了天灾,百姓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既然如此,为何要破坏它的秩序呢?”行空问道。
上天注定要让这一对夫妻在大晋国搅弄风云,原本天意不可泄露,他只需静观事态,可还是不忍看到杀戮,无奈才想挽回些什么……
“大师,我敬您为得道高僧,重您为救命恩人,刚刚又得知您与我夫君有如此一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