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从生病到痊愈近乎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已过了酷暑。
霍卿斜躺在软榻上看着夜色出神,一阵凉风吹过,外头淡淡的药草清香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拨弄着腕上的羊脂玉镯,不由轻笑,这片安静的角落只要无人打扰,这样也挺好。
陆雪隔几天便会来嘘寒问暖,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好气色。
上官宗因筹银一事得到了皇上的重赏,诚王尚在南方未归,因而朝堂上有了东风压倒西风的趋势,上官宗变得更加忙碌,来看她的次数也少了,每次来说不了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开。
“小姐,早些歇息吧,刚好的身子可别再吹风了。”
霍卿应声,宝琴赶紧关上窗,扶着霍卿上塌休息,垂下纱帐又仔细检查屋子的各个角落,这才灭了灯走了出去。
霍卿睡不着,一个月过去了可林青一直没消息传来,不知是不是出了岔子,就连无痕也一直没再有过消息捎回来,她想着明天要让宝笙过来一趟仔细问问。自从她嫁进王府,便做主让宝笙出府跟着林青照看铺子去了,外院的消息也一直是宝笙在中间传递。现在轩王在府,她冒然出府总是不合适的。
忽然,窗外一阵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霍卿心里一跳,连忙坐起身,努力抑制心跳如雷的激动,纱帐外那抹熟悉的影子逐渐靠近,须臾间帐帘被掀开,霍卿看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双深邃的眸子。
“卿卿,我回来了!”
霍卿瞬间被卷进熟悉温暖的怀抱,下巴扣在他肩膀上,眼泪忍不住跌落下来,双手紧紧回抱住他,感觉对面的人瘦了一大圈,心中的酸涩更甚。
“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眼泪被他温暖的手指拭去,眼神中的思念几乎要泛滥。
霍卿低头哽咽,“对不起,是我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嘘!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这次的事情无关任何人,更与你无关。”
霍卿起身点了一盏灯,端至床头的角几上,这才看清楚叶寞。瘦了一圈精神倒不错,只是衣袍脏乱,满身风尘仆仆的味道,霍卿突然笑了,“怎么这副样子?”
“听说你病了,我担心,一路马不停地赶回来的。身体可还好?”叶寞问道。
“早就痊愈了,不必担心!”说着话走向屋外一阵吩咐,又回屋在箱子里拿出一件衣裳,“一会儿热水来了先泡个澡,瞧你这一身,就像泥地里打滚过来的,太脏了!”
叶寞微笑没说话,他知道这几日的赶路必定脏乱,找了一张锦杌便坐了下来。
思念的人就在眼前,霍卿几个月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也明朗开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盈盈,言语也轻快起来:“无痕和青龙也跟着回来了吗?”
“没有,我先赶回来,他们随后就到。”叶寞如实以告,“卿卿,这次幸亏有你!”
“既然青龙他们找到了你,为何不立刻回来报信?”
叶寞紧紧盯着霍卿,见她羞红了脸才淡淡解释道:“当时情况不允许,而且我受了点伤,所以就耽误了!不过伤一好我就立刻回来了。”
霍卿上前一步,一脸担忧地问道:“伤哪里了?伤得重吗?”
叶寞扣住霍卿的肩膀,微笑摇头,“不重,否则哪还有命来看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是谁?海盐的还是漕运的?又或是你的私人恩怨?”
叶寞低笑,声音充满磁性,直钻霍卿的心里,“怎么?害怕了?”
“嗯!”霍卿点头,望着叶寞滋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不顾他一身尘土,上前靠在他的怀里,“害怕!害怕你出事,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可笑的是你若不在我连未亡人的都算不上。”
抬头双手抚上叶寞略显瘦削的脸,踮脚轻吻他的薄唇,“以后别再离开我,我真的怕!”
叶寞的心涨得满满的,霍卿眼里的心疼和依恋是如此不加掩饰,他突然有种塞翁失马的感觉,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没想到回来竟让一向内敛的女人如此热情,手捧她粉嫩的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害怕的颤栗,轻吻她的眼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怎么离你而去。”
“这次你既然是为轩王去的,遇到事情怎么不找他反而自己硬扛呢?”
叶寞轻拍霍卿的背脊说道:“不能!”
轩王想要拉拢他的意图那么明显,这一路上对他也非常礼待,若是他承了上官宗的情怕是就难以还清了,他不能让霍府因他被迫卷进轩王的漩涡里。
宝琴的动作很快,说话的功夫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叶寞径直去了净房,霍卿又在外间忙着张罗饭菜。这会儿再重新架锅开伙是不行了,如今院子里人多眼线也多,大晚上有此动静必然不妥,所以就只有简单下了碗面条,又将霍卿留下的几样未碰过的菜热了热。
“你去吧,今晚不用值夜。”
还好现在院子的格局不同以往,所有下人的歇息屋子都在妫居外面的那几处独立的小屋,一时倒也不会引人注意。霍卿嘴角勾起,吩咐宝琴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潋滟如波,她似乎有很久不曾如此开心了,听着隔壁的水声她都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叶寞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身清爽,似乎饿极了,吃东西没有了往常的优雅,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东西清扫一空,霍卿在一边沏茶,满室清香,待叶寞用晚膳将茶盏递了过去。
避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