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正厅一片喜气洋洋,霍长清面色红润,坐在上首,看着三房的儿孙满脸笑意。所有的小辈由霍休宜三兄弟携正妻先向霍长清拜年,然后是孙一辈的男丁,最后是霍卿等这些未出阁的女子,霍长清不分嫡庶只分男女,每个人给了个喜气的锦囊,男的是一锭银子,女的是一支质地上好的玉钗。
“好啊,今年是老夫有生以来过得最圆满的一新年,可惜兰依出了嫁。要是你们的母亲还在,定然要喜极而泣。昨天除夕夜因为老大老二都进了宫,府里也没能好好吃上一顿团圆饭,今日是年初二,咱们就好好地补上。”
霍长清亲自发了话,府里原本喜庆的气氛更加浓烈几分,霍长清将三个儿子叫进书房聊天,三个妯娌忙着里外张罗,几个小姐们则挪到了偏厅聊着话。
“姐姐,听二叔母说您昨晚在宫里可是大放异彩呢!那陆家小姐一向以琴艺闻名京城,这下可好,姐姐第一次就把她给比下去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
莲依眉飞色舞的诉说不禁让霍卿哭笑不得,“说得好像你就在当场似的。”
“即便不在现场又如何,姐姐的才艺必定是最好的,我相信!况且这都是母亲一早说起来的,还能有假?母亲可是很少赞美别人的。这事儿现在可在府里传开了呢!”
霍卿低笑,“哪有二叔母说得那么传神,陆家小姐确实才艺双绝,我认输了。”
“姐姐,陆小姐身体孱弱甚少出门,她怎么突然会针对你呢?”霍雪依插话道,今天霍雪依穿了一件粉红夹袄,淡妆勾得十分清新,看着非常娇俏可人。
霍卿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刚回京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妹妹你觉得呢?”
“姐姐这当事人都不知道,那我更不知了,或许姐姐是怀璧其罪吧!秋依,你说呢?”
霍秋依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被霍雪依冷不丁地喊了名字,惊得刹时回过神,眼神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几个姐妹,悻悻地回道:“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想什么呢,秋依?”霍卿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却见霍秋依低着头直摇。
屋子里暖和,几个人边搭话边取暖,霍卿托着额际一时有了倦意,隐约能感觉到有道她忽视不了的视线投过来,睁开眼,是霍秋依如小兔子般惊跳的样子,“有事吗?秋依。”
霍秋依还没回话,霍雪依插了话,“姐姐,她今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大早就这副表情,别搭理她。秋依,等会儿用午膳的时候可不许这样了啊,扫兴!”
“哦,好!”霍秋依点头。
原定于正午时分的午膳延后了,因为怀王上门拜年,霍兰依有孕在身不方便回娘家,怀王带了些礼物只身一人来了,同时霍休武安排人通知了叶寞与陆深,两人举目无亲,在军中也没有可消遣的事情,大过年的,霍休武不忍心年轻人的孤独,连带对陆深也松了口。
午膳因为有外来男子所以被迫分了席,不过这次并不是一墙之隔,两桌子饭菜只是用一面屏风相隔。隔着素色的屏风,邻桌的情景基本能看的清楚。
男子一桌吃喝得很是热闹,今日大家的兴致都颇高,也没有平时酒宴上的拘谨,相互之间调侃敬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女子这一桌却是安静很多,闺阁小姐本就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长成的,尤其又是在外人面前。霍家三个妯娌难得高兴地凑在一起,径自聊着家常也喝了点小酒,剩下的四个姐妹便挨坐在一起。
霍莲依吃的心不在焉,她的位置紧靠屏风,余光时不时扫过去便能看到恰对着屏风方向的叶寞,他的话语不多,但与同僚交谈时嘴角偶尔勾起的弧度还是让她心跳加速,“我怎么觉得叶将军今日的心情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呢?上次见他还是一脸的煞气。”
“莲依,多吃菜,都是你爱吃的。”霍卿打断她的话语,两群人离得这么近,对面有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常人要好上许多。
“叶将军,举目无亲的,在京城还适应吗?”是霍太傅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
“在军中哪里都一样。”
“这次休武边关一战叶将军起了很大的作用,又曾经救过他的命,老夫铭感五内。以后经常来太傅府转转,权当是自己的家,别拘礼。叶将军早已过冠立之年,不知是否有成家的想法了?孤身一人在京辛苦,有个人在身边照料也好。”
霍卿从没觉得自己的祖父也这么啰嗦的时候,言语中有劝慰又感觉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身边的霍莲依也立刻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谈话。
“是!等过了元宵,我便会上门提亲,希望赶紧娶她过门。”
“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能博得叶将军的青睐啊?”霍休宜感兴趣地问道。
“霍大人,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叶寞在大家无比期待的眼神中淡然地嚼着饭菜。
霍莲依沮丧地低垂着头,“啊……原来他有心上人了……为什么要卖个关子?”
霍卿从头到尾像个置身事外的人似的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没多久便被打破,站立一旁的小丫鬟在霍雪依的示意下过来给每位小姐斟酒,霍雪依举杯,“两位姐姐,莲依妹妹,我平时行事多有不妥,今日趁着高兴在这儿给诸位敬酒赔罪,以后我们姐妹四个好好相处。”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霍卿低着头的脸色有些难看,雪白的镯子有微红的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