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裴度进来,几个小厮拎了几个水桶也跟着进来,打尽了水,退了出去,又一行人鱼贯而入,将沐浴的桶子抬了出去。
紧接着是一队清宫署的人,他们行动迅速,擦地的抹桌的,各司其职,由始至终都未曾抬眼看过伤狂一眼。
随着清宫署的人出去,屋外久候着的几队人就依着顺序行了进来,候在屏风后。
两位尚宫先行绕过屏风,随后是两位司衣和托着冕服的六位姮史。
“伤大人。”司马尚宫从第一位姮史手中取过托盘,双手呈在伤狂面前。
伤狂面色一红,接过托盘来。众人很懂规矩地避过身去,裴度也不例外。
伤狂轻开白巾,露出白嫩的肌肤来。他取过托盘上素白的袴,套在腿上。玉手扯过腰间摇晃的两条素带,相错绕了两圈,于脐心处系好。
又取过玉腰来套在身上。
顶上是一对赤舄和一对赤袜,取来穿上。
做好这一切,伤狂行于众人中央,轻声道:“好了。”
裴度最先回过身来,接着是两位尚宫。他们围着伤狂看了一圈,像是打量物件一般看着,然后相视一眼,竟是直接解开了伤狂方才系好的带子。
“做什么……”伤狂不禁退了一步。
“伤大人,这玉腰是要系在袴带里面,不然等下穿中裙时要打了乱了。”司马尚宫解释道。
“哦……好。”伤狂羞着脸,看着二位尚宫重新系着袴带。
好在尚宫们熟悉老练,三下五除二的就是弄好了。
伤狂尴尬地咳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司马尚宫一笑,挥手召开第二位姮史,从他手中的托盘上取过中衣来,道:“大人端着手臂便可。”
伤狂点点头,伸开白嫩修长的手臂。
两位尚宫和两位司衣前后分站,司马尚宫将手中的金丝暗纹飞凤刺绣青缘素纱广袖中衣分了一端与白尚宫,从伤狂身后为其穿上。
司衣站在前面,一人理着交领,系上左边内里的带子,一人跟着系上右腋下的带子。梳理平整。
司马尚宫又于盘中取来金丝暗纹飞凤刺绣青缘素纱中裙,展开。白尚宫系好左边的衣带,司马尚宫玉手一牵,由左至右替伤狂围上中裙,右腰挽带系上。司衣跪在地上整着裙脚。
第三位姮史上前,托盘上摆着彩绣四章纁裳,前片左右各织藻、粉米、黼、黻;下叠广袖玄衣,上纹五章——群山、火凤、华虫、宗彝、焰火。
先围纁裳,后穿玄衣。左右带子系好,归毕。
第四位姮史呈上革带、四章纁色蔽膝。
白尚宫捧起革带,与司马一同为伤狂虚束革带,再执起蔽膝,将玉钩挂在革带上。
二人退下一旁。
第五位姮史上前,托盘上列着大绶、小绶、玉佩与大带。
司衣二人为伤狂将两边的佩、绶挂在其身后,整毕,退在一旁。换二位尚宫上前系上大带。
裴度双掌一拍,两个厮侍抬着一面等身铜镜就进来了,将其立在伤狂身前。
伤狂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有些失神。自己何时何地有过这般荣耀?别说这冕服,在嵇康——就是平日里专门缝制的常服他都是不敢奢望的。
自己出来三个月,人生竟是会如此变化……
“先生,还有不妥的吗?”裴度上前问道。
“啊,没有了。我很满意。”伤狂收回神思,笑道,“多谢诸位了。”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伤大人过奖,此乃吾等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