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然,遭遇一切的小患难,也可能只是为了熬炼人的坚强——去应对更艰难的考验、更磅礴的风雨。
“丞相?”裴度也是愣了。他第一时间通知的丞相,而且也是仅仅只通知了丞相。难道帝君不是因为丞相的告知才来这里的吗?
“嗯,孤让他先来,怎么,他至今未来过?”帝君的心里打起了鼓。在大殿上的时候就看歌轩的脸色不太好,现在他又似乎是失踪了,这着实令人不安。
裴度摇摇头,“没来过。除了这无伤宫的宫侍和帝君,就没人来过。”
帝君看了看外面已经升起来的朝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歌轩他的病情加重了?这么早能起来,莫非又是用了药?
“裴度。”帝君匆匆地唤道。
裴度立即打起精神看着帝君。
帝君神色不自然地说:“你快派人在无伤宫和宣政殿的这路上找找丞相。孤担心他出事。”
“啊?”裴度愣住了,难道这个凶手还会对丞相大人下手?
“快。”帝君不知道裴度在想什么,焦急地催促道。
裴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领了命令就飞奔了出去。
帝君这才转向伤狂,愣愣地盯着他眉心的那一珠红泪里的蓝伤。
看了一会儿,他情不自禁地呢喃道:“伤儿?你是否还活着?如果千下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这么念叨着,帝君突然心生一念——他把伤狂扶起来,盘腿坐在伤狂的身后,决意要给伤狂输送真气——死马当活马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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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边,千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旋即叹了口气,对自己微微一笑,卷起袖子就抓住摇杆,要把井中的水桶摇上来,打些水用。
他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搅了一桶水。看着水中的憔悴的自己,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真的对尘砚有感情吗?他如果醒了,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二王爷。”
黑熊的呼唤声拉回了千水的思绪。
他转身看向一面快步向他走来,一面擦着额汗的黑熊,问道:“怎么?”
说话间他把木桶里的水倒换在一旁的木盆里,将肩头搭着的白巾丢在了盆里。
黑熊看着他憔悴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您还是睡一觉吧,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千水皱起眉头,眼睛虽是盯着黑熊站着的方向,可却没有在看他。
见千水没有说话,黑熊也不敢多问。他不知自家主子缘何会昏迷不醒,更不知千水为何这么拼命的照顾墨尘砚,但他隐隐感觉二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变化。
他早就知道墨尘砚对千水的感情,只是他看千水一门心思都系着那个蓝眼睛的姮子,就多次对墨尘砚旁敲侧击劝他放弃。可是这千水也是大头一根筋,对墨尘砚的态度暧昧不清,让墨尘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现在可好了,千水关心起他来了,他却昏迷不醒了。那夜自己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回去睡吧。也陪我一宿了。”
许久,千水才无力地对黑熊说了一句。
黑熊那两只像被打了一样黑肿的眼睛担心地盯着千水,没敢说去休息,也没敢说不去。
但千水就当他默认了,兀自端着盆向屋子走去。
刚到门口,他却又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却是对黑熊说话:“回去睡吧。我像单独跟你们殿下聊聊。”
说罢,他便是抬脚跨过门槛关上了房门。
黑熊愣了一下,看着偌大的山庄,他竟不知为何有些怀念刚和墨尘砚逃出宫的那段日子了。
“你怎么还不醒来。”千水叹了口气,摆着手巾,哽咽地说:“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你起来打我骂我,我绝不还口。”
说着,千水情不自禁偏头看着床上的墨尘砚,那苍白的脸,从鼻口到口角的两条线不自然地深陷着。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千水用了很多种办法,然而都没能叫起来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继续摆弄起手巾来。
“千水……”
千水摆动手巾的手僵硬了一下,机械般地转过脖子——醒了?我要怎么面对他?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
一秒的挣扎,千水立即强装出一个笑脸,想要轻快地说些什么。
“你醒……”
话刚露头,千水就看到了墨尘砚仍然紧闭的眸子。这才意识到那只是他的梦话,他还没有醒来。
千水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缘何能做出那般龌龊的行为?
这心里还没怎么开始责备,床上的慌张声就让千水崩溃了。
“不要,千水……千水……我求你了,你知道我爱你。”墨尘砚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推搡着什么,眼角滑落着爱恨交织的泪水。
看到这一幕的千水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墨尘砚的床边,拉着他的手,把脸埋在被子上,呜咽着说:“尘砚,我错了。你这么善良,我……”
千水再也说不下去了,痛哭流涕。
不知过了多久,千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他也做了一个冗长繁杂的梦。梦里,他粗暴的压着一个人。他看不清楚对方的容颜,只听见对方说“不要这样”。他分不清楚那声音,像是墨尘砚,却又像伤狂。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对,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后来就看到一条血河,那个被自己残暴蹂躏的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