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离才陪王亚男出去开了个会,才散会,听见手机响。
赶紧落下几步,拿出来接了,王光影在那边说:“是我,”他似乎人在外头,背景声音颇有些嘈杂。
李离抬头看了看走在前边的女领导,假装随意地问:“你好,你在哪里?”
王光影答:“南瞻机场。”
李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听那边接着道:“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过来接你。”
她正要拒绝,又想起什么,回了句:“不用这么麻烦,你说下地址,我可以自己过去。”
王光影道:“一家私房菜馆,地方不好找。”
李离瞧见王亚男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忙歉意地对她笑笑,嘴里和那边敷衍:“还是不用了,要不改天再说,这会儿我有点忙。”
王光影笑道:“说话不方便?”
李离又低低“嗯”了一声。
他说:“难怪和气多了,”又道,“蚌埠路74号,从上闸口和解放路交叉的地方左转,七点半见,直接报我的名。”
李离应下,道谢。
下班后,她叫了辆出租过去,果然七拐八弯才找着地方,一看时间,七点二十,正好。
李离有个习惯,和人谈事,通常会提前十分钟赶去约定地点。
进了门,内间布置并无特别,老板四十出头,男性,气质儒雅,说话和气,却不显唐突,倒像是这家小饭馆里最好的装潢。
听见她说约了位姓王的先生吃饭,侍者问老板:“还是在王先生以前的那间?”
那老板正不着痕迹地打量李离,听见这话笑笑:“不,去西边那间吧。”
李离被人带过去,推开门,里间茶香四溢,一张古朴小桌两张矮凳搁在中央,桌上茶水点心俱全,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副仿王羲之墨迹的《妹至帖》,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人高的旧式书架,数排线装书和竹帛,并几样奇石和古色古香的器皿作装饰,斜对门的位置,两扇仿古的八角格子窗微微启开,透进路旁的鸟语花香和市井街语。
王光影未到,李离喝了口茶,无心细品,想起莫蔚清的事仍是伤神,近几天,只要独处,难免会有所回想。
她干脆起身,去瞧墙上那幅草书,两行十七字,小小一页白麻灰色纸裱在一大张白纸上。她曾在电视上见过王羲之墨迹唐摹本的拍卖照片,再瞧这一幅,似乎仿制十分精细。
转身又去看书架上的竹帛,却被旁边的饰品吸引。
李离拿起一只淡蓝底色彩色花卉图案的瓷碗瞧了瞧,质地陈旧,手工朴素,色泽却仍鲜艳可爱,巴掌大小,十分精巧,不觉多看了几眼。
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响,王光影推门进来,神色里稍带疲倦,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他随意道:“堵车,”又见她手里拿的东西,说,“这个不错。”
李离忙放下,回到桌旁,两人相对而坐。
侍者送来菜单,王光影与他相熟,说:“她第一次来,做些口味清淡的,上次……”
李离低着头,一页页翻过去:“我想看看再点。”
王光影摆一摆手,正要打发人走,想到什么,起身一并出去。
过了一会,他回来,侍者也进来斟茶,李离看着茶杯里的水,热气袅绕,她慢慢道:“我想和你谈谈。”
王光影抬眼看她,等人走了,才道:“难怪今天这么爽快,原来又有事,”他合上菜单,“说吧。”
早先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忽然有些乱,她平静一会道:“我……有时候不太能理解你的行为模式,我,”又顿一顿,“我……”
王光影觉得好笑:“你你你,和我说几句话,比你面对那些客户还困难?”
李离点头,小声道:“作为老板,你的确不太好相处,作为男人,”她打定主意开口,“每次和你相处以后,就是……做完以后……”
他似笑非笑:“什么以后?”
李离只好大些声重复:“做……就是上床以后,我会非常担心,我计算每种传染性疾病的窗口期,然后提醒自己一定去医院做检查,等我做完检查了,又开始提心吊胆的数日子等结果,即使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也会怀疑误诊,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眼看他神色变化,她低下头再接再厉:“你的生活方式我不评论,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人品过得去,身体健康……”
“可是你有众多女性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我是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有时候,我会被你吸引,比如砸车那晚,可是,那不是因为你的个人魅力,那是财富的魅力,钱的魅力……所以,我们之间,做情人也好,包养也好,就算是买卖关系,你可以买很多像我这样的女人,但是我,我什么也没有,我卖不起。”
她站起身,眼圈微红,言语细柔,但是态度坚决:“不管什么样的私人关系,我们之间都绝无可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找任何借口,不要再来骚扰我!”
王光影脸色很难看,手执茶杯,顿了数秒,问:“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李离不去瞧他,只答:“没。”
他搁下杯盏,又问:“那你检查出什么没有?”
李离转身要走。
隔了张小桌,他忽然捏住她的手腕。
她甩不脱,王光影跟着起身,把人往自己怀里使劲一带,她的腿磕在桌上,趁着低头推搡的功夫,他凑过去吻住她,齿间仍留清茶余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