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人趁着这边混乱,悄悄掀开了后头马车的帘子偷偷往里瞅了瞅,又恰认识申郡浩,是以爆发出这一声怪叫。
这一声怪叫,申郡碧听的真切,顿觉心神俱碎,自洞房之后,她全副心思都用在如何讨段南晨欢心上,娘家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就连三日回门眼见着母亲双目通红,都未问一问究竟何事,此时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自是不信,满目质疑的望向姚氏,骇然道,“母亲……”
姚氏却不回话,眼里的泪止也止不住,本想上前抱住女儿,却碍于身份不敢上前。
汪氏亦是刚回来,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握着申郡茹的手动了动,以目询问。
申郡茹只做不知,满面茫然,怔怔的望着后头的马车发呆。
申元江大感不妙,申郡浩的事怎可在大街之上招摇?更何况还有个谭柏图?遂沉声道,“回府再说。”
申郡碧神色大变,俏脸上红润渐褪,浮上一层淡淡的苍白,哥哥,真的死了?
她身形颤了几颤,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仓皇中点点头。
然而人群里有人却等不得了,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步奔到申元江跟前,泣不成声,“三老爷,柏图跟您一起回来了么?”
听到‘柏图’二字,申元江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了,稍显慌乱的看着面前的妇人,不知该作何回答。
沈氏见他这般,心头愈发慌乱,她本在家中同人说话,却听到消息说申家的三老爷回城了,奇怪的是他的马车上挂着白帐子,一想到儿子便是在这位三老爷家中暂居,心里头便止不住的忐忑,遂找个理由将客人支走,径自出门寻到街上来了,恰听到申家大少爷死了的消息,顿时魂飞魄散险些昏倒,恨不能马上见一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她怎可放过这个好机会?
申元江沉默不语,她愈加忐忑,若不是碍着男女有别,她几乎就要上前扯住他的胳膊问个明白,“三老爷,妾身唐突,还望您见谅,我儿柏图如今在哪里?”
“谭夫人,您想念自己的儿子没人责怪您,只是我三叔刚回京城连家门都未进,而我大伯父这会子正受着重伤急需求医,您是否等回了侯府再来问令郎的事呢?”申郡碧语带冰冷,句句斥责沈氏不顾及他人安危。
沈氏面色红了红,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但事关儿子,她怎肯退步?况,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如果不问出个结果来,她怎能安心?
“二皇子妃,还请您谅解妾身思儿之苦,妾身不过问一问我儿去处,左右一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三老爷太多时间的,还望三老爷成全。”沈氏捏着手帕掩在面上,双肩抖动,似是悲痛欲绝。
申元江略一沉吟,竭尽平和的道,“夫人请放心,柏图如今在荆州很好,夫人不必忧心。”
心里有了怀疑,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沈氏此时看申元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眼神闪烁似是在遮掩什么,而她心头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心头一转,便道,“前两日柏图写信来,提起三老爷要回城,妾身还以为他会跟着一起回来呢。”
申元江蓦地抬头看她,谭柏图怎会知道他要回城的事呢?如果不是谭柏图跟申郡浩死了,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回京的,沈氏是在怀疑什么还是事先得了什么风声?
他强自镇定的回道,“柏图原本想随着一起回来,是我想让他在荆州帮衬一二,便让他留下了。”
沈氏的心颤了又颤,禁不住热泪盈眶,忽的上前一步逼近申元江,一字一句的沉声道,“三老爷,请您告诉我,柏图如今在哪里?您知道的,柏图是不会说要回京城的话的。”
不错,当初她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再回京城,即使儿子真要偷偷的跑回来,也绝不会在申家人面前说出要回来的话,既然儿子不会说,那就是申元江在撒谎了。
她忽的伸手指向后头那辆马车,“那里头躺着的是申府的大少爷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到底在哪里?”
她这样的咄咄逼人,毫不顾忌的大声喊叫,让周围的人甚至产生一种她儿子已被人谋杀的错觉。
申元江万没料到她竟敏锐至此,一咬牙,“夫人既然不肯相信,不如跟着一起回侯府吧,到时再细说便是。”
不知为何,沈氏突然心生恐惧,仿佛站在面前的男人是一只老虎,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进血盆大口,她吓得后退两步,直觉摇摇头,“我不去,我只想见我儿子。”
她忽的又疯了似的猛的推开搀着她的丫鬟的手,抬脚奔向后头的马车,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上并排躺着两人,均一动不动,面色死灰,他们身体周围的盆子里堆放着一些冰块,许多已经化成水似是要溢出来。
沈氏呆呆的瞪视着车上的人,良久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儿子……”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都道母子连心,果然如此,儿子遭难,母亲若然不是感知到了,怎会赶在这样的时候追过来?
申元江情知糟糕,却已来不及阻止,沈氏嚎啕过后猛地向后撅倒,昏死过去了。
“还不赶紧把谭夫人抬起来,赶紧去请大夫。”申元江气的跺脚,万没想到到了自家门口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跟在沈氏身边的丫鬟见势不妙,顾不得主母,趁着混乱之际慌张奔跑出去,回去找老爷报信去了。
汪氏惊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