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啸,”宗政雪微抬眸看着宗政墨啸,眼中神色复杂,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两人难舍难分的兄弟情谊,只是再要好的兄弟,也总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换成是其他事由,宗政雪微便也由他去了,然而这一回,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虽为朕的臣弟,但朕从来都没有用帝王的威势逼迫过你……若是别的女人,只要是你看得上眼的,哪怕是抢,朕也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送到你面前。可是,她不同……”
“臣弟明白。”宗政墨啸偏过脸,与宗政雪微错开视线,刀削般的面容却是比先前平淡了许多,连口吻也是淡淡的,只是隐隐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坚定,“那就……开始吧。”
见宗政墨啸全无退让的意向,宗政雪微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比阳光下的剑锋还要冷上三分。
当时一气之下来到了这个武斗场,却是没想太多,若真的计较起来,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兄弟两人心生嫌隙,免不得有些贻笑大方。本想着宗政墨啸能给个台阶下,却不料他反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过十天半月,这个女人引诱男人的本事还真是叫他头疼。
抓起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剑丢了过去,宗政雪微转手又拿了一把,抽出剑身将剑鞘往边上随意一扔,目光沉定如水:“不用内力,十招定胜负。”
宗政墨啸目光一沉:“好。”
纵然没了内力,宗政雪微的身手亦是极好,身段柔韧屈伸有力,出手闪速而精准,招招狠辣至极直逼死穴,宗政墨啸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然而一旦对上宗政雪微,却仍不免缺了些火候。只见得人影四周白花花的剑光横来直去,扬起衣角一片冷风,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声紧密而有节奏,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嘶——”
明黄色的襟摆发出衣帛破裂的声音,紧跟着剑影一晃,生生砍下一块衣角下来。宗政墨啸趁势劈剑刺向宗政雪微的肘下三寸,眼看着就要破招制胜,不料宗政雪微比他更快了半步,一手用玉扳指挡下了那一击,一手凛然执剑刺向他的喉心,最终看看停在离喉结三分不到的地方。
宗政墨啸轻轻咽了咽,几乎能感觉到剑尖逼来的寒凉气息。
不等宗政墨啸吭声,宗政雪微率先收起长剑扔到一边,转身负手走离,摇摇晃晃的衣角处破了一个不算惹眼但却不容忽略的大洞,明目张胆地挑衅着身为帝王的尊严。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去见她。”
淡淡留下一句话,明黄色的身影一晃,转瞬消失在了门边。
宗政墨啸紧紧握着剑柄,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挺直脊背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也不曾动过分毫。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反手将长剑往柱子上重重刺进,继而缓缓将剑身推入实木的大圆柱之中,只剩下巴掌长的剑柄留在外侧。
这种挫败的情绪,似乎比十多年前那一场皇位之争更为浓烈,让人无从释怀。
一直等到宗政墨啸走离了武斗场,高高的房梁上忽然香风轻扫,跳下来一个人,玉冠金代,华衣锦服,一看便知出身不薄。只见少年笑盈盈地砸了咂嘴,走到那柄几近没根的长剑边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的剑柄,继而“啪”的打开折扇轻轻摇了两下,侧头想了一会儿。
方才冥皇同鬼王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差,看样子是因为一个女人吵起来的。
素闻这兄弟俩一向默契,连对女人都是一样不屑于顾,这次怎么会突然间闹翻了脸?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还能让他们惜若珍宝,爱不释手?
像六姐那样才貌双全可遇不可求的女子都被冥皇弃如敝屣,他还真想不出来这世上还能有比六姐更讨男人欢心的女人?
唔,回头一定要好好打探打探那个冥皇金屋藏娇的美人儿。
对了,好像上回七哥带着御医给那美人儿把过脉,而且回来之后脸色冰得吓人,本来话就不多,这半月多来更是没开过几次口,成天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看天花板,要么就是站在走廊上对着斜阳发呆。他缠着问了好几次也没能撬开口,还以为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冥皇不肯答应出兵相助,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估计跟那个深藏在揽云阁里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啧啧,不是吧……连七哥那样油盐不进的主儿,也能被女人迷了心窍?
那还是女人吗?是狐狸精吧!
不行不行,今晚回去一定要把话给套出来。
比武既然已经输了,那就没理由再踏入揽云阁,然而宗政墨啸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在揽云阁外飞身跃上屋檐,远远地看了眼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趴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在等谁……
“央儿,外面冷,在窗口趴久了会着凉的。”
绀香拿着一件貂皮裘袍走过来给镜月未央披上,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绀香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她扶到床上休息,不想小妮子却是警觉得很,轻轻一碰就醒了过来,张口就问:“墨啸哥哥回来了吗?”
“他不会再来了。”
清霜般的声音仿佛被冻成了冰渣子,宗政雪微一开口,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就降了三五度不止。
镜月未央蓦地睁大眼睛,冲上去一把抓住宗政雪微的胸襟,柳眉倒竖:“你把墨啸哥哥怎么样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