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云霞漫天。? ? 火然? 文 .?r a?n?en`
后来殷秋水总能记起山间石缝潺潺的溪水声——那种永远在流逝着、在远去着的声音,像极了命运的隐喻。
她想,或许在看到陆启明与盛玉成同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吧。
……
山洞外的坡地有一淙绕溪。陆启明到的时候,殷秋水正紧紧拉着小笛子站在溪水对面陡坡的那侧。
陆启明并没有过分靠近。他望了眼女子轻微颤抖着的手臂,停下,道:“殷师姐是准备以小笛子威胁我吗?”
“不!”殷秋水急忙摇头,澄清般的松开了手,“我只是想……”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神情数变,终还是慢慢低下头去,恳求道:“我只是想请、不,求你能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陆启明沉默片刻,道:“请说。”
垂下的宽大袖口中,殷秋水的手握住那枚盛玉成的玉佩,又失力般的松开。她再次缓缓望向陆启明。
“我……”
原本准备过千百遍的那么多话,但一与少年平静清明的目光相对,殷秋水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殷秋水默然良久,最终放弃了那些苍白的辩解,只低声道:“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所有那些不该的事,全都是我。”
说罢,她面朝陆启明拜倒在地,哽咽道:“求陆师弟顾念同门之谊,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吧!”
陆启明侧身避过,叹道:“我知道这些事殷师姐此前并不知情——”
“不!不要!”殷秋水满面惊惶地抬头,痛苦地祈求道:“不要再说下去了……陆师弟,我求求你,就让事情就这样好不好?就是我做的好不好?就这样报给武院、就这样定吧!好不好……”
陆启明一时沉默。
没错。
原本,若说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有哪个人完全清白,那就只有殷秋水了。
殷家与她关系不好,于成然有意相瞒,而她也情愿自欺欺人装聋作哑——所以,在陆启明到来之前,殷秋水除了有次无意间暗中听到了丈夫与人的一小部分密谈外,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凭借极其有限的信息,仅仅一个日夜的殚精竭虑,殷秋水竟能做到将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都强改为指证她自己,反让于成然置身事外——这真已是孤身一人能够做到的极致了;或许她已然穷尽毕生心力。
如果接下武院那个任务的人不是陆启明,如果陆启明没有背后陆氏一族收集信息的条件,也许殷秋水真的已经成功了。可惜。
“请师姐相信,事到如今,说破所谓真相与我并无任何成就感可言。”陆启明长叹一声,诚恳道:“如果此事只关乎你我,我保持沉默又何妨。可是除了师姐一人不需要真相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很需要。”
“包括于成然师兄。”
陆启明望向另一个方向,轻声道:“于师兄,你说是吗?”
绰绰树影间,身形单薄的青年平静地走出,沉默地朝向陆启明深深一揖。
“成哥?!”殷秋水身子一软,失声道:“你怎么——”
于成然微微苦笑,叹道:“秋水,前日夜里那次已经让我后怕够了,你总不能指望我再上第二次当。”
“原来如此,”陆启明了然,道:“黑匣之中我留给殷师姐的那张字条,就是被你先收起来了吧。”
“是。”于成然望向不远处神情恍惚的妻子,目光极柔和。良久,他叹息道:“秋水……她还不知道。”
陆启明微一颔首,不语。
于成然取出一本纸张泛黄的旧册子,平静道:“过去几年里亏欠武院的那些,我一一都亲笔记在这本账册里,绝大部分秋水都是不清楚的。山庄这几年真正的经营大多在昆阳城外,两相折算,价值也几近能相抵。具体的内容,我过来之前已经添在这个册子最后几页了。到时就劳烦陆师弟一并呈交给武院了。”
陆启明点头道:“好。”
于成然望了盛玉成一眼,道:“武院之外的那些事,王爷与陆师弟也早已清楚,我无话可说。只是秋水……”
稍作停顿,于成然抬头与陆启明对视,恳切道:“秋水现在的情况,师弟是极清楚的。我已没有机会报答师弟的恩情,原本不该再提额外的恳求……但秋水与殷家关系素来不好,此事一过,恐怕他们反而要更加为难秋水。”
他微一苦笑,轻声道:“秋水在修行的天赋远高于我,若非我这么多年的拖累,秋水的修为断不会停滞于小周天初阶。而且她在傀儡一道上已颇有建树,又最喜欢孩子……能否请陆师弟念在秋水她那一夜易容前往陆氏驻地提醒的小小功劳,给秋水一个回武院留教的机会?只求师弟帮她介绍一句就好,其余的……”
“我不要!”
殷秋水费劲全身气力才找回再次开口说话的能力;她用力摇着头,完全无法接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说?!”
于成然苦笑:“秋水……”
“我做的这一切——”殷秋水摇晃地站起身,似是想要向他用力扑过去,“所有的这一切!”
可是一时气力不接,女子再次跪倒在地,掩面恸哭:“——都是为了让你置身事外啊!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于成然沉默。
他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低声道:“不要总这样为难自己……秋水,不要太辛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