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莲叶接天。
越过芙蓉秀致颜色,依稀见得一角木舟;舟中童子采莲蓬。
“天河斜搁,人家咬菱角。”
“天河阑环,人家吃新米饭。”
孩童歌声活泼清澈,不沾世情;而世上偏偏有许多人端坐席间高谈阔论,却未必及得上这些句童谣道理清明。
陆启明收回目光,重将竹帘放下,微笑望向对面那人:“少秋讲的不错,这里果真是个好去处。”
此间名字随性,为“纳凉”二字;在神域,却已不在道院了,而是稍向北些的一座小城,盛泽。
“纳凉”原本是楚少秋一位友人自家的招待之所,只偶尔邀知己前来小聚。然酒香不惧巷深,慕名来往者越来越多,又是通过好友联系,难以拒绝。而来者又总是留下贵重赠礼,反不如明着标价更好。这般久之,此处只好成为一家正经经营的茶酒苑了。
只是说“正经经营”也是相比较而言。耐不过此间主人漫不经心的性子,这纳凉仍闲散得很,是否开门从来都是看心情。
楚少秋笑道:“早就想带二位过来赏玩,只是这家时间实在难逢。”
安澜公主冷哼一声,道:“我们两个给你当陪练了这么久,临到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才知道请客,居然也好意思说。”
楚少秋只好苦笑着连说“冤枉”。
转眼间时节已至八月,距离古战场开启时日仅余月余,又兼有与秦悦风的云汐节之约。算算车程,近两日已是时候动身了。这次陆启明与龙安澜过来神域,是小聚亦小别。
陆启明看着两人调侃,莞尔道:“虽说是道别,但我们这趟来回至多也不过三个月罢了,很快就又能见到。”
楚少秋点头笑说:“也是。”于他们这境界的修行者而言,三个月不过是闭一次小关而已。
而听到陆启明这句,龙安澜却忽然沉默,怔怔望向窗外。
竹帘编织地精巧,挂下来时,虽外人目光不能至屋里,而屋里人却仍是能依稀望见青翠山水的。
陆启明轻声问:“安澜?”
女子许久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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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微微一笑:“古战场之后,我可就直接回族了。”
陆启明与楚少秋对视一眼,点头不语。
三人相处数月,陆启明又未曾隐瞒,所以楚少秋也已知道龙安澜当初过来中洲的目的。如今目的早已达成,她身为龙族公主,想来自不可能真的长久在中洲停留。
外面有人轻扣门扉;楚少秋轻笑道:“这是来了。”
有三个着淡青色衣裙的清秀侍女手捧竹木托盘鱼贯而入,行走动作间皆无声响。她们低头行了一礼,再轻轻将一白瓷长方盘连同杯器分别摆放于席间三人面前。
与他们最近的侍女浅笑道:“请,晨露酒。”旋即行礼而退。
白瓷长方盘上并列三支琉璃器。左为置冰饮杯,右为一盅碧绿清澈的“晨露酒”,中央那杯则只为取景——以微型巧石共景竹作“山水景”,其间白茫雾气缥缈萦绕,仿佛是将一座仙山收纳入了这琉璃盏中。
“请。”说着,楚少秋先提起自己的那盅,轻缓倒入左侧冰杯之中。
龙安澜依样倒了杯给自己,摇头道:“你们人族,连吃喝都这般麻烦。”
“少秋今日不戒酒……嗯?”陆启明的打趣却说了只一半。他微微摇晃着冰凉杯盏,笑道:“原来是茶。”
“正是。”楚少秋笑着解释道:“之所以以‘晨露酒’命名,是因为水源取自一支名为‘桑落’的泉水,泉水灵气蕴集,凡人饮之便醉如饮酒。同时‘桑落’又本为一种酒名,所以这‘晨露茶’就取巧作‘晨露酒’了。”
陆启明点头,龙安澜却情不自禁在继续摇着头感慨“你们人族”了。相视间皆是忍不住的笑意。
楚少秋稍品了口茶便放下杯盏,轻声道:“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两个月,启明你可有进展?”
这问题若是出自楚少秋之口,问的则就是剑道了。
自中洲武院关于古战场准入的名额选定告一段落以后,已又经过了两个月。对未入选的学生们而言,自然恢复平常日课;至于被武院认可有进入古战场历练能力的那一小部分,武院则另有特训安排——正是刚过去的那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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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陆启明可以闲着,但自从通过教导顾之扬剑诀“霜驻”之后,他已初步证了“经师道重塑剑道”的可能。名额战之后,陆启明自请加入了特训讲师的名单;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以医道老师的身份,而是教习剑道,以此进一步验证这条道路的可行性。
如今两月已满,不知成果如何?
“目前来看,倒比之前想得容易些。”陆启明颔首,道:“在之前的推测中,得到他人的剑道反馈恐怕条件苛刻,难以广泛实现。但在实践之后,只要是剑修,倒十中有七能成功。”
“本该如此。”楚少秋毫不吃惊,道:“以你的剑道高度,指导中洲的剑修岂不是太轻松了?他们倾佩敬仰才是正常。”
龙安澜则道:“那你如今能用多少人的剑道了?”
“接近二十吧。”陆启明没有细算,摇头道:“不过实话说,他们的剑道仍然比较基础。如果是在实战中对敌的话,我不会用那些。”
“中洲毕竟层次太低,对你的帮助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楚少秋叹气。
龙安澜挑眉看他,道:“说起来,启明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