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我说说你的fēng_liú情史?”雷霆笑道,“也好让我有个借鉴。”
未迟哈哈笑了一阵,“想听哪一段儿?一眼万年还是灰飞烟灭?我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神仙,你会不知道我的fēng_liú情史?”
雷霆笑了笑,说要从头听起。未迟大约醉得狠了,要么便是心情极好。就真的说起来,脸上一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说的道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伤痛。
未迟东扯一段。西扯一段,不知怎的提到了冉遗,雷霆沉默半晌,道:“说起来,我还是最恨师父这般。”
“嗯?”未迟对这突然转开的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怎的?”
“他带你回来,是为了入器罢?”雷霆道,“琅华上神。”
“不能入器的神仙不是好徒弟,”未迟胡言乱语道,“若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封印,我入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让我是个好神仙。”未迟笑着补充道。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你们不看重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顾旁人的感受么!”雷霆心中冒出火气。猛地站起来吼道,“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眷恋?就没有什么不舍?”
未迟提着酒坛子的手一顿,轻笑道:“若不是知道你喜欢翟如,我还以为你这是跟我表明心迹呢。”
雷霆双手握拳紧紧贴着身子,怕是太生气了。连阴柔的侧脸也抖起来。
未迟随手拍了拍方才他坐的地方,淡淡道:“怎么?你与师父一直不冷不热,就是因为他拿翟如入器?”
雷霆深深几个吐纳,缓缓坐下,闷声道:“救济苍生,真的比身边人还重要?”他神情有些奇异的凄苦,侧影萧索。仿佛天地间所有郁郁均聚于一身,“我入门比她晚,没有见过她满身是血的被师父抱回来的样子,可是入器那时我却瞧得清楚,万丈红莲业火,三千捆仙绳结,法器散作无数钢针狠狠刺入她身体,她疼得说不了话,一双手满是血奋力伸向师父,那种眼神,”雷霆哽咽着,“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未迟没有说话,只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透碧霄。
雷霆深吸一口气,道:“十一。杀生取义这种事,不是很可悲么?撇开她对不起你的那些事不谈,你不觉得她无辜可怜么?”
“你问错了人,”未迟原本迷蒙的双眼清明起来,她凉凉看了雷霆一眼,淡淡道,“我说过了,我从不可怜别人。路是自己选的,成佛成魔也怨不得旁人。”
“呵,是啊,”雷霆苦笑,“我问错了,你不是一般人,所以当年无幻海,你舍弃得那般决绝。”
决绝么?未迟垂眸想道,原来在他们眼里,她是决绝的么?
“看样子,六师兄还有别的话要与我说。”未迟自嘲的笑笑,喝干坛中最后一滴酒,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酒果然不是白喝的。”
雷霆脸上一白,眼底泛上些歉意。
未迟也不催促,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熠熠的星光,一双眼睛无悲无喜,与她平素嬉皮笑脸的样子甚是不同。
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三师兄替我接了下来,此时留在北海的便是我,”雷霆道,“你说,师父为甚这样做呢?”吗扑匠扛。
“因为师父知道翟如本性难移,到底留不得,”未迟平静道,“最好你能在北海忘了她,若不能忘,也要你回救不得。”
“十一,你能不能……”
“不能。”未迟猛地弹身起来,脸色狠厉,“雷霆,我一次一次的不与她计较,你真当我好说话了?”
“算我求你!十一!”雷霆急切道。
“够了!你求我?你凭什么求我?我又凭什么有求必应!”未迟凌厉道,“我帮你是因为你待我不错,怎么,你便有恃无恐!以为我次次都会应你?!”
“她不过是个可怜人!师父一次又一次视她不见,她绝望无助才失了本性……”
“那是她自己蠢!”未迟狠狠道,“我不是菩萨,度不了人!”说罢便要跃下房顶。
“你也曾苦求帝君而不得!你也曾被帝君弃之不顾!这份心情你难道不明白?”雷霆扯住她的袖子,脱口道。
未迟身子一僵,艰难的回过头来看着雷霆,眼中满是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痛楚。
雷霆心中一沉,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呵,”未迟冷笑一声,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寒声道,“我告诉你我的那些蠢事,不是为了让你拿来对付我。”
雷霆悔意深沉,咬唇看着未迟狠狠关上了殿门。
未迟一连数日未出芳辰殿,连冉遗也惊动了,可无论谁来,她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只说染了风寒,若是出去传染给众人便不好了。
雷霆并没有去,他没脸去。
这一阵子翟如倒是很安分,深居简出,所到之处也罢了。
今日也一样。
要说不同,便出来时有些心烦意乱,闷头一阵乱走,待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密林深处。
再往前走,便是七垢结界。
翟如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她还没有忘记,当时雷霆和未迟在这里面曾遇到过怎样凶狠的妖兽。眼下冉遗的修为有损,她还未从古籍中找到补救之法,断不能让他为了救她再亏损仙力了。
不过她随即苦笑,若她遇险,他会来救她么?
“救……救命……别伤……我的孩子……”
隐隐有哀戚的求救声传来,绊住了翟如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