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香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激动的直接找上门去,在她看来,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让她放在心上的事情。毕竟就算有着血缘关系,但是对于从她出生开始就未曾谋面甚至不知道彼此存在的两位舅舅而言,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回忆。
她之于他们,或是他们之于她,都能清楚的从对方眼神中了解到自己是回忆的折射,他们通过彼此来回忆同一个人——汪素玲。
程梦香已然记不起很多事情了,毕竟时间拉伸的太长,对于“妈妈”这个词语的代表也只剩下内心中一些温暖的触动。可能是在阳光洒满床铺的午后,她躺在齐和生的腿上,让他给她掏耳朵。两个人在光线中仿佛生出一丝圣洁的光辉,那一刻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忍心去打扰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就在那么一刻,程梦香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也是在温暖的下午,有一双白皙嫩滑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掏耳朵。
然后她就知道她想妈妈了。
好像顺着毛线找线团一般,记忆的碎片也越来越多,她仿佛能看到那个颤颤巍巍不敢动弹却又舒服的眯起眼的自己,还能感受到妈妈轻缓的呼吸,动作轻柔细致,抬头看到她年轻的脸庞,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一点温柔。
这样漫长的掏耳朵时间常常发生在最让人享受的午休时间,两个人都如此的亲密,呼吸交缠在一起,偶尔相视一笑,也是说不出的温馨气氛。往往在最后,汪素玲伸出手捏一捏程梦香洁白的耳朵——那是两个人最为相像的地方,证明着遗传的奇妙——然后微笑着看她的耳朵生理性的变红,看她害羞却又欣喜的用手盖住耳朵,却也能看到红得滴血的小耳尖。
程梦香就这么看着汪修文和汪元武,试图找寻童年那种母亲在身边时候的温馨,恐怕汪修文和汪元武对于她也抱有着这样的心思。
只以这样的理由作为相认的态度未免有些滑稽,所以程梦香一开始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到了这个情况。彼此心知肚明是不假,但如若没有那谣言在不知名的原因推动下愈演愈烈的情况发生,他们还能多观察一段时间。
毕竟程梦香对于那两个人完全是陌生的,反之也是同理,这时候并没有什么血缘之间的牵绊了:生长环境和生活习惯不同,每个人对于对方的习惯品行并没有太大的自信,相比之下那久久未产生过的亲情甚至远比不上由于陌生带来的怀疑和猜忌。
所以,在某一方面来看,程梦香、汪修文和汪元武还要感谢那些唯恐天下不乱散布谣言的人,是他们间接促成了舅舅和外甥女毫无芥蒂的接受彼此的过程。
在懵懵懂懂回家之后,程梦香趴在沙发上,半天缓不过神。她的手托着腮帮子,嘴巴无意识的一鼓一鼓的,沉默了好久才转头向着齐和生的方向问道:“你说我这么轻率的挑明是对还是错?”
正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齐和生已经准备好食材开始做菜了。他知道程梦香状态不对劲,因此分出一丝心神在客厅,听到她的问话,沉吟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你这属于歪打正着。”
“什么意思?”程梦香听到他的回话,感兴趣的从沙发上爬起来,随便趿拉上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厨房的门口,等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等齐和生解释,好像等待投喂的小仓鼠。
齐和生烧菜的间隙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被萌到,抿了一下嘴唇。看她还锲而不舍戳在门口,给她说明道:“其实你……舅舅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毕竟是在全国开遍连锁商场的人,说没有些手段三岁的孩子都不相信,他们在事前肯定调查了你一通。”
“既然你是他们外甥女这件事八/九不离十,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着急认你?”齐和生挑选着温和的措辞说,“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观望。”
“观望你的一切,看你是否适合被他们承认,看你作为你妈妈的女儿是否合格。”齐和生沉吟了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不过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不立刻与你相认,都是一种比较消极的方式。”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就算是和亲生父母也不例外,更别提是从你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的舅舅了。你们之间的感情,现在当然只有你妈妈这个感情的羁绊来联系,这虽然是很少,但是确实是十分珍贵的一种情感,我想素未谋面的亲人之间都是通过这个联系来支撑关系的。“
齐和生看着听得入神的程梦香,微笑,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然后低垂下眼帘继续说道:“但说句不好听的,毕竟伯母已经去世,如果你们还坚持依靠这个方式,感情自然是越磨越少。”
“毕竟他们总有一天会意识到,你是你,你妈妈是你妈妈,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程梦香叹息着点点头,附议齐和生的话:“我对妈妈的印象已经是非常少了,可能因为童年时期收到她的影响,我在举手投足之间会有她的影子,但是要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日子才是真正决定了我的性格。”
她仰头,看向天花板虚幻的某处,视线并没有焦点:“其实我和我妈妈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除去她遗传给我的长相和身材外,我们的相同点寥寥无几。这只是第一次,他们不停的在我身上寻找我妈的影子,当然能找到一些,毕竟我们是母女,但是之后他们会发现找相同这件事越来越困难,我和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