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谢安莹头也没抬地问道。
“走了!姑娘你是不知道,四姑娘的心真狠……”
红提刚从外面回来,上下喘着粗气,一张小脸涨得粉红。
大夫人被休弃下堂的事情,机会是一瞬间就传遍了侯府。红提跑出去没花费多大功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
大夫人下堂这事,是姑娘一手推动的,所以红提并不吃惊。
可当她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却被谢安珍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跟四姑娘,那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女啊!更何况这些年来,大夫人对四姑娘不错了——虽然没有对五少爷那样尽心,但若不是真心疼她,又岂会想方设法为她夺取婚事?
却哪里知道,最后将大夫人一脚踢出侯府的人,竟然是四姑娘。
红提怕怕胸口,原来觉得大夫人可怕,现在却觉得,像四姑娘那样狼心狗肺的人才是真的可怕极了。
红提一边感叹,一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谢安莹。
谢安莹听完却并不意外,之前大夫人身边有个叫冷月的婢女,吃苦耐劳坏事做尽,最后被大夫人拉下来替罪。
大夫人不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安珍只不过是承接了她的品性,而且青出于蓝罢了。
大夫人自食恶果,谢安莹心中感到些许安慰。她有这样的下场,算是报应还清了她曾经对自己的种种虐待。因为一旦没有了侯夫人的身份,她曾近如何虐待自己,往后别人也会那样虐待她。
而且,她当初夺了母亲的位置,现在也不得不拱手让出,父亲对她又何尝会有一丝不舍?
往后与她终于恩怨两清,留着她,让她自己慢慢受尽落魄的折磨吧……
谢安莹心底一阵轻松,这一步迈出去之后。平阳侯府中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她的步伐!
“如今大夫人这个最重要的位置空了下来,接下来,要让自己的人填上这个位子才好。”谢安莹喃喃道。
红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慌忙之下去哪里找什么自己人?
大姑娘认识的人。红提一个手都能数清楚。
荣虢郡主、黛纹、还有自己……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两个都算不上“自己人”身份也太离谱了。可让她去填这位置显然也不可能。
那姑娘说得是谁呢?
谢安莹的思绪飘回了前世。
有关大夫人这位置的人选,其实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她心中的确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前世京安城中,曾经发生过一桩父亲虐待亲生女儿的惨案。
那时在西郊有一户姓陈的巨富人家,原是从南郡举家迁来做生意的。陈家家主生意经验极其老道,来了京城不到几年,生意便做遍了好几条街。
京安城中处处都有他家生意,加上他家原本就家底丰厚,一时人人都称他为“陈太富”。
这个陈太富四十多岁年纪,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女两人自小跟着他做生意持家,长到成年,全都是精明能干的人物。
原本陈太富这辈子能这样继续过下去,也算是人人称羡了。可谁知好景不长,他为家中长女陈蓉招婿的时候。却招来了一个北域山匪假扮的商人!
一开始就连陈太富这样精明的人都没有看出北域人的阴险来,作为她长女的陈蓉姑娘自然更是两眼一抹黑,还以为自己觅得良婿。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那北域人原本就是图财而来,总有疏忽暴露的时候。有一日终于被陈太富的儿子陈岗发现了端倪。
陈岗一心向着自己的姐姐,便与那人争执,争执的下场便是被那人一刀砍死……
事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北域人杀了陈岗之后,又从陈家偷走了打量金银财帛,脚底抹油跑得不见踪迹。而陈太富这唯一的儿子没了,香火后继无人。一时性情大改便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怪在了陈蓉身上。
他将儿子秘密发往老家安葬,对外人仍是原来的模样,还说自己的儿子跟女婿一同回南郡做声音去了。
至于陈蓉,则是被他锁在屋子中日日虐打……
谢安莹记得前世陈蓉逃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浑身是伤不成人样。也正是因为她逃了出来,人们才知道陈家原来发生过这样惨烈得事情。
如果没估算错时间,这个时候陈岗应该已经死了,正是陈蓉被锁在家中求助无门的时候。
谢安莹心中的最佳人选,便是这个陈蓉。
红提听完这个故事,立刻就将大夫人忘到脑后——比起这样天降横祸的悲惨遭遇。大夫人的苦难都是她自找的,的确不值得同情。
“可是姑娘,就算你看中了那陈蓉擅持家会经营的本事,你又怎知道她人品是否可靠呢?”
红提歪着脑袋,一心等着谢安莹继续说下去。
谢安莹当然知道陈蓉人品可靠了。
前世的陈蓉之所以逃出父亲的掌控,并非只为了她自己的自由。
她逃出陈太富的囚禁之后,先是带着一身伤痕去官府报备陈词。将陈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没有怨她父亲一个字。
接下来,陈蓉就消失了。她带着一身的伤,一路摸索打探向北而行——她要去给弟弟报仇!
两年后,陈蓉带着那个北域人的人头回来了,她去官府销案之后,自绝在她父亲的门前,连家门都没有踏入一步。
当时不但所有人闻之落泪,就连府衙老爷都被她这种忠勇孝义所震撼,还曾命乡绅替她在远山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