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趁着众人不注意,横冲直撞,踉踉跄跄地直奔到他们跟前,摔倒在地,一只绣花鞋飞得老远。
“小丫,小丫你给我作证。在山上你遇见我们的时候,青衍哥哥是不是在帮我吸蛇毒?你说话啊,我求你了,帮帮我,把你看见的事情通通说出来。呜呜,我不是没有廉耻的姑娘,我虽然喜欢他,却没有想过要借此赖上他……”
周于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与鼻涕横飞,那肿得犹如馒头一般的脚踝裸露出来,在傍晚的光线中尤为显眼。
“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不要命了?!”
于春花骂归骂,到底是真心疼爱孩子,想也不想地就跑过来,将她的鞋子捡回来迅速套上,又将里裤与裙摆往下拉盖住了脚踝,这才将人抱在怀中仔细擦拭哭得通红的脸颊。
“娘,她是小丫,是小丫,她知道我没有说谎,娘,呜呜……让小丫帮我作证,娘,我们求她好不好?我们求求她……”
“好好好,我们求她,我们求她,你别乱动。”
于春花一边温言哄着女儿,一边飞快地抬头往上看。
颜舜华并没有将斗笠取下来,但是吸取了此前在山中被随意掀开的教训,沈靖渊特意让属下返回村中取了一条丝巾给她遮住面容。
此时此刻,斗笠底下,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然看向于春花。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姿态,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思绪,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仿佛不悲不喜。
于春花眼孔一缩。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你认错了,她不是小丫。别急啊,娘给你想办法,别急。”
于春花极为快速地低声告诫女儿不要乱来,但已经有些魔怔的周于萍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
之前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回,不成功便成仁。无论如何都要将颜小丫的形象从神坛上拉下来。踩到尘埃里去。任由她在污淖里打滚,永世不得翻身!
日后别说不敢肖想成为宋青衍的媳妇,也别想要成为她周家的人。她周于萍的嫂子。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
她红了眼睛,嗓音尖利地叫喊开来,“不,不。娘她就是小丫,她就是小丫啊。在山中的时候她曾经掀开斗笠与我打过招呼。跟小丫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会不是她?娘,你要相信女儿,呜呜,我没有说谎。我真的……”
周于萍哭得愈发厉害了,抓着于春花的手指十分用力,连指甲都陷进了自己母亲的肉里而不自知。
于春花疼得厉害。却顾不上去掰开,见周于萍脸色发白。双眼却通红状若癫狂,害怕地不停安慰她,希望能够让女儿的情绪平静下来。
一直被母亲勒令在家里不能出来的宋青衍,终于忍无可忍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污蔑我就算了,还想要将旁的人拖下水来,实在是太不应当,做人怎么可以如此空口无凭,不分青红皂白就造谣中伤?”
宋青衍待人向来都是温和有礼的,人前人后都甚少疾言厉色,更不用说像如今这般犹如狂风暴雨当头棒喝。
“周于萍,我念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现在请你立刻回家去,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否则见一次,他,却不能打一次!
可恶!!
“青衍哥哥,呜呜,我没有说谎……小丫,小丫你帮帮我,小丫……”
周于萍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去拉扯颜舜华的裙摆,但是于春花却死活不让她离开自己,对于那未知的危险,身为母亲的于春花比作为孩子的周于萍要更为清晰地感应到。
“好了好了,别哭了,乖,萍萍乖,等你爹爹回来了我们就让他做主好不好?没事了,没事了,别哭啊,孩子……”
“不,娘,我没说谎,青衍哥哥真的……我那里还有伤口,对,可以找人来验伤,我是真的被蛇咬了。娘,我不是想要赖上青衍哥哥,呜呜……”
颜舜华看着周于萍哭得梨花带雨,唱作俱佳地欺骗着她母亲于春花的感情,让对方着急上火,而周围的乡邻闻言则泰半都相信了诬陷之言,纷纷劝说宋张氏不如答应了这门亲事。
“狗娃与敏行原本就亲,如今亲上加亲,这是天大的喜事。”
“对啊,招娣她娘,萍萍这一回在山上被蛇咬伤了,谁都没有发现,偏偏就让你家敏行给遇见了,救了她不说还亲自背回家来。
这山路崎岖,没准就是老天爷给做的媒,提醒你们宋家早日定下她来。否则模样这般俊手又这般巧的媳妇儿被人抢先一步定下来,那你们老宋家就要亏大发了,敏行这娃连哭都来不及。”
数个有经验的妇人检查了周于萍的小腿,宣布的确有新伤口,也的确是被蛇咬的。
结论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舆论愈发偏向宋青衍应当对周于萍负责,娶她过门。
宋张氏虽然十分不喜这样的场面,但是周于萍的确是自家儿子一路背回家来的,与狗娃周鹏程的关系铁到可以说是共穿一条裤子的情分,这也是有目共睹,周大亮的为人也算通情达理,故而私心里其实并不太反对这样的一场婚事。
相较于颜小丫,周于萍起码家庭成员不复杂,家中并没有像方柔娘那样拎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长嫂,也没有如柏润东那般家世的姐夫帮衬,更没有感情深厚、迟早会成为一族之长说一不二的堂兄颜昭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