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闻言立即坐直了身体。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我犹豫才是正常的,别说我如今失忆,就算没有失忆,你让一个姑娘立即按照你的心思答应嫁给你,她也总得考虑一下吧?总不能你说怎样就怎样,那样也太不谨慎了。终生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
沈靖渊将她揽回来,“嫁给我怎么草率了?你我认识七年,脾性与习惯早就清楚明了,你家的情况我也了若指掌,我府上的事情稍微复杂一些,但相信对于你来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即便一开始上手不易,不是还有我在吗?你到底害怕什么?”
颜舜华无语,挣脱不了,干脆两眼一闭,“我累了,回去的时候叫醒我。”
沈靖渊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在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上头原本有一个兄长,幼时夭折了。下边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与我都还算和睦。大弟沈靖东与妹妹沈如瑗由继母所出,二弟沈靖西为大姨娘所生。
父亲沈越檠为现任定国公,继母武思兰,是我娘亲的嫡亲妹妹。不过这两人你只需要做到表面客气守礼就行,用不着委屈自己。要是他们为难你,直接跟我说,我会处理。”
颜舜华无奈,翻了一个白眼,装睡不成功,“别说了行不行?这是你的家事,甭管好的坏的,终归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突然像个女子一般与一个外人说道自家的是非?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板夹了吗?”
“我是怕你到时候嫁过来会吃亏。你又不是外人。”
他板着脸说完,想到某些烦心事,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画龙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谨慎些总没错。”
他完全一副把她当内人看怕她受不住打压会遭遇难堪委屈大哭的架势,让她愈发地无语了。
“那是你爹,子不言父过。算了算了,你们那些世家豪门,是非恩怨多得数不清,别说这个了。闹心。今日可是我生辰。我最大。”
她不愿意倾听,一是因为自觉两人还没有到必须要定下来的那个份上,二是的确不耐烦听这些阴私狗血。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小门小户都难免磕磕绊绊的,更何况是深宅豪门?水可不是一般的深,能不搅和尽量就不要搅和。
如非必要,退避三舍最好。
因了怕麻烦的性子。颜舜华的确是打算随时中止这一段她刚刚认可并且建立起来的男女关系。
恋爱可以有,婚姻却必须慎之又慎。
她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哪怕两人依然有五感共通这样的特殊联系存在着,也应该立刻选择和平的分手。
她并不是在故意戏耍他,只是性情使然。
她相信爱情的存在。更渴望能够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建立起这个世界上最为深厚的亲密关系,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展露笑容。为他伤心流泪,为他尽可能地延长青春。也为他学会优雅从容地面对老去。
可是,与此同时,她却也深刻地知道一个道理。
要离开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离开。当心不在的时候,身体即便留下,那也只不过是一具温热的尸体。
当年她的父母有多么的甜蜜恩爱,分手的时候就有多么的憎恨彼此。即便后来渐渐地释怀,面对彼此的时候重新学会了心平气和,偶尔甚至能够为了她愉快地一起用餐,但是却永远也回不到最初了。
至于破镜重圆,在她看来,却未必就是一段佳话,毕竟裂痕永远都会存在在那一面镜子上。
婚姻关系尤其如此,伤痕越多,需要投入去维护正常运转的精力就越多。否则一个不当心,两人便会摔得粉身碎骨,连一个掩饰的机会都不会有。
当然,也不必要。
里子都没有的时候,她宁愿连面子也一块舍去。
痛快地面对面撕扯,总好过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撕心裂肺地哭泣。
虽然她平日看起来不温不火懒懒散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拿来开玩笑,但内里的她,却实实在在是个再刚烈不过的性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靖渊可不知道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在现代早已离异了的亲生父母,见她脸色不快,便当即抱她回去了。
终归也差不多午饭时间。
休息一会,她便又被叫起来吃饭。他照例是抱着她出去,那手自然得仿佛是长在她身上一般,让她眼角直抽。
只是这一回葵水来得太过凶猛,她实在是不想费力气去与他争辩,便任由他不亦乐乎地忙前忙后。
让她感到诧异万分的是,他此前真的跑去亲自为她下厨了。
味道自然及不上她多年锻炼出来的,但初初品尝,居然也还不错。
只不过,当她喝完一碗汤吃完一碗半饭,撑得受不了时,却见他又再端过来一大海碗的红糖水,她的脸都绿了。
尼玛,这是喂猪吗?
沈靖渊对她的怒视无动于衷,“趁热喝,沈牥说了,女人在这个时期就应该注意保暖,每日多喝一些红糖水。来,乖,张嘴。”
颜舜华却死活都不肯张嘴,被逼得到处乱窜。
只是,对于执行力向来非同凡响的沈靖渊来说,这不是问题。
只要她不是真的火冒三丈或者嚎啕大哭,他就有本事贯彻到底。
没一会,在沈靖渊的坚决追击下,颜舜华咕咚咕咚地将那让人望而生畏的一大海碗红糖水喝了个底朝天。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