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三省居,气氛似乎有些不同,有的仆妇丫鬟苦着脸,手脚慢腾腾地,眼宇间颇有几分垂头丧气,有的却面露喜色,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如释重负。
红缨几个大丫鬟却是最高兴的,领着小丫头,欢快地收拾着东西,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要带哪个不用。
栾嬷嬷的心情有些矛盾,且喜且忧着,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姑娘,您真的想好了?”
这眼瞅着快过年了,这时候搬出去,连年都未必能回来过。
“嬷嬷别担心,这也是二哥的主意。”
荣娇知道栾嬷嬷担心什么,不过这个结果,是她和二哥商量过的,也正是自己所求的。
在外人眼里,她是要被发配到庄子上养病,或许等死也未必,对她自己而言,却是难得的自由机会。
经过康氏的一番折腾,荣勇与荣娇同时生出了远离之意,两人一商量,借着驱邪这事,荣勇让人找了个道士,上门忽悠了康氏一顿,告诉她大小姐这病只有到庄子上才能养好,而且最好往南。否则不但病难痊愈,恐及家人。
康氏一听就信了,就说这小丧门星不是个好东西嘛!走,走走!别管什么临近年关了,赶紧撵出去!
只是家里的庄子都不在南这个方向上……
难道要为她再买座庄子?
这时池荣勇说他有个朋友在南门外有个别院,地方小也没什么出产,就十几亩薄地一个院子几幢房屋,那房子收拾一下倒也能住人。
康氏一听,行,只要能住人就行,问人家租不租,租金多少。那样子恨不得立马将荣娇扫地出门。
于是住所搞定后,康氏施展了她的雷厉风行,勒令荣娇两日内必须搬离府中。三省居原来的下人,她想带谁过去自己选,剩下的一个不留,改派到别的院子当差。三省居封院,不留人。
这消息一出,三省居顿时人心浮动,有喜有忧,有人脉有去处的。自然是乐不可支,谁愿意侍候大小姐呀,府里随便哪个院子当差,都比在三省居要强上数倍!特别是当初带着目的来的那几个,如释重负,可是能离开了!
既然搬出去,荣娇无意与池府再多牵扯,只带了栾嬷嬷和自己最信任的红缨绿殳等四个丫鬟,其他的人手她已经让李忠买了新的,以池荣勇的名义送了过去。
那座小庄子其实也是池荣娇安排李忠买下的。实际上并不存在所谓池二少朋友这个主人的。
既然搬到庄上是长住,红缨几个丫鬟几乎把所有她们认为能用到的东西全收拾打包,不能打包的家什也全搬到了一个屋子里,找了把大锁结结实实地锁了几道。
荣娇瞅着几乎是搬空到家徒四壁的闺房,不由咧嘴好笑,你们至于吧?咱们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其实她还真没打算再回来……
栾嬷嬷给所有不带到庄子的人放了假,天刚放黑,闻刀带着包力图来回运了四五趟,连着运了两晚,才把要安置到芙蓉街的东西都拉完。
狡兔三窟。荣娇是有目的地搬离,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所谓养病,芙蓉街宅子才会是她的常居所在,绣春会在庄子里扮她。庄子上下都是她的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不会泄露半句。
对她搬家的行为,不知内情的李忠极力赞同,原先只能通过闻刀递话,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在哪儿。有再急的事也找不知去哪里寻人,住在一同座宅子里,自然好,赶在年底,有些不想做或要续租的店面陆续多了起来,药铺的事要抓紧,公子搬到芙蓉街,正好就近商量。
到了离府的日子,等得已无耐心的康氏一大早就打发人过来催促,这边外院的家丁往外搬行李箱笼,那边就已经开始清理物品,打扫房间,该封的屋子准备封起来,真是扫地出门,一刻都不能再等的做派。
康氏派来的婆子一个劲地催着,当然话还是说得比较有技巧:“……去庄子路远,大小姐身子又弱,夫人吩咐马车行得慢些,若是起程太晚,就过了晌午头的饭点,哪能让大小姐饿着?今儿是良辰吉日易出行,还是早些出门上路的好……”
婆子又急又不敢硬催的纠结,荣娇听了颇觉好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我没有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辞行……”
“大小姐真是知礼数,”
婆子挤出一丝笑意,先恭维然后话风一转,回绝地干脆:“老奴来时夫人吩咐了,路远大小姐身子弱,就不必请安辞行了,老夫人那里早就传过话了,早上要礼佛不得空……府里其他几处,更不会挑这个理儿,毕竟您养病要紧……”
看来是提前得了吩咐……荣娇也不是真有心去请安辞行,她早料到康氏和老夫人都不会见自己,所谓辞行不过是为了失礼的那一个不是自己就对了。
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几个面带不虞的丫鬟:“……说得对,早晚是要走,晚走不如早走,红缨和绣春去看看东西抬完了没有,我们先出去!”
直到荣娇一行人从侧门出府,上了车,还没等车起动,侧门拍得一声关上了,充分表达了关门人迅速而迫不及待地送走瘟神的心理。
从康氏决定这件事,到荣娇出府,自始至终,满府的主子没有一个露面的,哪怕象征性的打发个得脸的下人走一趟都没有!
一辆马车三辆骡车驶离了池府,看着池府在视线里逐渐远去,荣娇轻轻笑了笑,这样也好……
二哥三哥不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