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邨早已感觉到气氛异常,心里已有了几分准备。见那男子突然蹿过来,出于对海兰的保护,他迅即将自行车推给海兰,略蹲下半身,弓起左腿,伸出右脚。“别胡来!”
“嘭!”像一堵墙塌倒,比西邨更魁伟的石柱子朝地面重重地趴下。“哐当!”他手里的碗钵甩出去很远摔得粉碎。
“石柱子,狗吃屎啊!”“脓包!不中用的怂包!”“原来是绣花枕头的纸老虎唬人的呀!”
在这村里独霸一方号称石柱子一般结实的男青年居然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外乡人绊倒在地,而且倒得如此狼狈,又听见邻居的嘲笑,他羞怒交加,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拳头,怒瞪双目,嘴里“哇”地大叫一声像饿狼扑食般地朝西邨奔过来。
“兄弟,别胡来!”西邨边说边沉下身体准备迎战。
“石柱子,冲!煞煞这狗日的威风!”“不报这一箭之仇你就别在咱面前晃悠!”
石柱子冲过来了。西邨略一偏身,伸出右手一勾抓住石柱子的右手手腕向后一拧,紧接着伸出右腿向左一扫再稍稍用力向前一推,只听石柱子“喔唷”一声趔趔趄趄向前扑去,“嘭!”石柱子又一次趴倒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前一次摔得重。
喝粥的邻居像看耍猴似的再次哄笑。有人发出狠话:“哪来的野种敢在这里耍横?一起上!揍扁了他!”
石柱子更是恼羞成怒,脸涨得像是被太阳烘烤过的猪肝,可以用气急败坏四个字来形容。他咣地半蹲下身体,双拳操在腰间,样子像是在运功,像是想发起另一次攻击。
“算啦!”下巴像长满杂草的中年男人平展双手拦住想往前的邻居。“我看你们三五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上一个伤一个,那是肉包子打狗没得回!是你们太缺德招惹了人家,还不兴人家防卫啊?依我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算了吧!”说着,他走近西邨,和颜悦色地问:“小伙子,哪里人?看在我面上,不计较了。你们还不退后!”
终于有人站出来当调停人说公道话,西邨就坡下坡,双手抱拳:“多谢了大叔主持公道!”
“不行!叔,我就不信治不了他!”石柱子还是冲了过来,攥住的拳头像一柄铁锤。
“石柱子,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识好歹的东西!到现在还没领教他的厉害?你以为你人高马大就治得了他了?瞎了你的狗眼!”下巴像长满杂草的男人转向西邨:“学过武功吧?哪一门哪一派的?南拳还是北腿?道门还是佛派?”
西邨微笑着摇摇头,没作答。在这种场合没必要露底。让对方费尽猜测吃不透反而显得神秘。而且,他没必要显山露水。
“来,能把这石碾子举起来,我就让这愣小子给你下跪拜你为师,而且免费帮你修车。”下巴长满杂草的中年男人手指刚才石柱子蹲过的石碾子,嘴角露出狡黠。
这男人并不像他的模样那么和善。打杀不如捧杀。绵里藏针,毒着呢!
“叔,我举!小子,我举起来砸死你个狗日的!”石柱子一步跨过来。中年男人朝空中轻轻伸出一只手。这手就像一座山,把石柱子挡住了;这手又像是两军开战的鼓,逼迫西邨应战。
西邨没了退路,犹豫着。海兰用手在他腰间戳了一下,那意思西邨明白,不值得与他们较劲。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不举,那就等于是宣告失败,就得灰溜溜离开,更重要的是那个领不清的愣头青石柱子还会纠缠还会找麻烦。他瞥一眼刚才石柱子蹲过的石碾子,好像它比以前在老家举过的碌碡个儿小一些,估计完全能举得起。“试试吧,大叔。举不起您多担待别笑话。”说罢,西邨走近石碾子,蹲下身,两手操住石碾子的两边底部,摒口气,“举!”石碾子举过了头顶,像举重运动员那样蹒跚着脚步却是硬梆梆地真真正正地绕场一周,然后走到原地,“咚!”石碾子躺下了。
“好!”“好样儿的!是有点儿功夫!”“石柱子,你能绕场吗?”“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石柱子,还不赶快下跪?”邻居们没想到块头大不如石柱子的南方小白脸竟有如此力气,可见他潜在的武功更其了不得。他们见过石柱子举过这个石碾子,但是动作僵僵硬硬的,举起的姿势没有这么潇洒,举在空中的时间没有这么长,放下的动作也没有这么轻松,而且,举起石碾子后石柱子的两条腿像弹簧似地弯曲着忽闪着晃荡着叉开半蹲,裤裆下像挂了个石臼。幸亏下巴像长满杂草的中年男人制止,否则,石柱子吃的亏还要大。
海兰钦佩西邨的决定。海兰微笑着走过去帮西邨抹平皱折的衣服。对付不讲道理的野蛮只能用拳头。这个世界上有一中语言叫拳头。拳头是会讲话的。拳头在有些场合比任何道理更有道理,隐含更大的说服力。对于有些人来说,拳头就是权威,是菩萨,是阎王,是玉皇大帝和如来佛,需要顶礼膜拜。
果然,中年男人搭住石柱子的头往下按。“拜!”
西邨连忙上前扶住:“兄弟,免了!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不礼貌冒犯了尊颜,伤着你没有?就算不打不相识吧,大哥,我给你赔礼了!”西邨抱拳作揖。
“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