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项指令从他手中流出,被随风,随波迅速传递出去。
“铁侍卫来了。”随波带了铁全武进来。
杨子骞放下笔。
把刚写好的信连同朱恩章给尹思成的亲笔信一并用火漆重新封了,交给铁全武。“把这个连夜交给杨善堂。”又沉声道,“要换马不换人,务必在两天内赶到,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望着铁全武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杨子骞神色从没有的凝重。
六天,他只有六天的时间了。
六天之内,若弄不到粮,违了契约。杨家将会被满门抄斩!
也不知在官府和西征大军捷报的双重高压下,沈家会不会就犯?
沈家只要稍微挣扎一下,自己就可能面临军法处置!
千万不要出事啊。
千万不要出事啊。
抚案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杨子骞感觉他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紧张过!
而朱恩章却从未有的轻松。
没想到那杨子骞竟会这么识大体。
有杨家散出几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沈家所有家产,这窟窿也差不多给平了。即便还会有粮商想不开自杀,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一大早,他就拿了竹枝逗弄窗前的鹦鹉。
有小厮拿了拜帖进来,“……门外有个叫涂卓仁的求见大人?”
“没说什……”声音忽然顿住,朱恩章蓦然转过身,“谁,涂……卓仁?”
“是涂卓仁。”
“快,快请!”
这涂卓仁,别看他无官无职一界布衣,此人却出身二皇子府。背景非比寻常,自己能从区区知府一跃成为布政使,说是因为平定隋云山贼暴乱有功,主要还是靠他走通了京城里的关系!
不敢怠慢,朱恩章亲自把涂卓仁迎进上堂。
“……我还是晚了一步!”一听说杨子骞已于昨天按每石八百文的价钱签了契约,涂卓仁顿时扼腕顿足。
“怎么?”
朱恩章大惑不解。
能说服杨子骞低价放粮,即稳定了局势,又解了兵部的燃眉之急,他以为自己手段够强了。
换一个人来任这布政使,面对如此窘境,也未必有他处理的好!
正沾沾自喜呢,他怎么竟这一付死了娘的表情?
“大人好糊涂!”涂卓仁脸色涨红,把烈亲王的安排扼要说了,最后道,“……南州等地的粮价之所以不涨,是因为王爷连续遣了熊大人和方大人出京巡视,强势平息当地的粮价?”
朱恩章目瞪口呆。
这竟是,有预谋的?
可是,果真用高出周边各省近十倍的价格收粮,他这个配合调粮的布政使也脱不了一个贪墨的罪名啊。
再说,七皇子又不是傻瓜,他也不可能同意高价收粮啊。
满腹委屈,朱恩章却不敢说出来。
涂卓仁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失望地摇摇头。
“……在隋云山我与大人一夕长谈,以为大人是个胸有韬略的人物,想不到,大人目光竟也如此短浅。”若不是这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能留下只字片语的痕迹,他又何必亲自赶来,“能在袁大人的任令函就要下来的头一天把人换了,主人就能保你在这场风波中平安无事!”
能在任令函下来的头一天把他换上来,那人就能无需任何理由顷刻间将自己下入大狱。
朱恩章整个人僵住,脸色如白瓷般苍白。
空气落针可闻。
突然,朱恩章腾地站起来,“来人,请杨子骞!”
门外有侍卫应声出去。
很快又返回来,“……杨子骞今儿一早就动身去了古阑镇。”
“追!”涂卓仁气急败坏,“驿站有快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给我追回来!”
空气有些闷。
朱恩章一把推开门。
一股凛冽的西风直面吹来,寒彻心底,他抬头看着万里银装,心里波涛翻滚。
这杨子骞,动作真够快的?
听说尹思成曾经是沈家的坐上宾,和沈怀瑜好的穿一条裤子,希望尹思成即便拿了那封信,也不要立即就为难沈家啊。
千万,千万要追上杨子骞啊。
否则,他立即就会被那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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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天空万里无云。
一大早,身子刚刚恢复了些的尹世哲就骑着系了红花的高头大马,带着媒婆,吹吹打打地来到沈府求亲了。
二十四台系了红绳的聘礼,迤逦排出去半条街。
“快看啊……”
“快看啊……”
“尹四爷要求娶沈三奶奶了!”
“尹四爷要求娶沈三奶奶了!”
“……”
街道两边,人山人海。
潮水般的人群自动地将下聘队伍后面堵得严严实实,人们俱想亲眼看看,沈家三奶奶,这位古阑镇上曾被传为传奇一般的人物改嫁的宏大场面!
ps: 嘻嘻,青青要收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