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见状心头暗笑,却连忙摆手:“陈大人不要误会,您在春香馆如何惩治那两名小吏在下是瞧见了的。说实在的,您的清廉和正派这山阳县谁人不知啊?在下何许人?如何敢来自寻晦气,给您送银子呢?”
“哦?”听他一边奉承一边卖着关子,陈瑛眼中灼然生光,不住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你不是来给本官送银子?那你送的什么礼啊?嘿嘿嘿,本官可告诉你,无论你拿的是什么珍世宝贝,只要你敢来送,哼哼,本官都是要拿了你治罪的!”
“哦?是么?”纪纲似乎对陈瑛板着的肃然面孔浑不在意,轻轻松松地站在当地,笑嘻嘻地道:“那......若是在下送给大人一个功劳呢?”
“什么?你说什么?”至此陈瑛也不禁疑惑起来,实在想不通这年轻人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朝家丁摆了摆手示意退下,这才漫步踱了出来,蹙眉逼视了纪纲半响:“哼哼,年轻人,你到底是谁?来找本官又有何事?本官可没功夫跟你打哑谜。若是你不想说,那就请回吧。本官这里......可没有给你预备茶点,让你蹭吃蹭喝的!”
听这位监察御史居然以为自己是来寻他打牙祭、骗吃食,纪纲心中不禁冷笑,想着时辰不早,不可在此多做口舌之利,便放下了脸冷冷道:“在下得了消息,山阳县令茹太素收人贿赂、夜宿风月之地,证据确凿,不知大人想要不想要?想查不想查?”
“什么?你......你说什么?”陈瑛浑身一震,原本抬脚要走,此时也不禁把脚缩了回来,转身盯着纪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哼哼,在下得了消息——山阳县令茹太素收人贿赂、夜宿风月之地。证据确凿。不知大人想要不想要?不知大人想查还是不想查?若是大人无意,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罢纪纲也假装着作势要走。
陈瑛多年来一直想要扳倒茹太素,却始终苦于没有坐实的证据。今日之所以如此苦闷,还不是因为折腾了一天却无功而返吗?若是这年轻人所言非虚,那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么?自己又怎能错过呢?因而陈瑛眼见纪纲要走,一时竟没顾得上官体,急匆匆地上前一把扯住纪纲的袖子:“你别走!你说,到底有何证据?快,快拿出来!”
“证据?拿出来?”纪纲扭头看了看陈瑛,冷笑了起来:“茹太素受贿的银两就在他的府邸,这算不算证据?如今茹太素就在春香馆喝花酒,这又算不算证据?要在下如何给你?哼哼,消息在下已然传到,证据要不要,大人能不能拿得到,就看大人自己的了!”
陈瑛沉吟了半响,眸中忽然闪出猫眼一样的光亮,拿死劲儿盯着纪纲:“你到底是何人?本官又如何能信你?若是你诓骗了本官,那......”
这却是纪纲早就料到了,便顺势笑道:“嘿嘿嘿,既然大人信不过在下,那......大人不妨先扣住在下以为人质。若是在下所言不实,大人尽管将责任推给在下便是。”
陈瑛原以为这年轻人必然不愿意惹祸上身去蹚浑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痛苦,心中疑云更盛:“你到底是谁?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要来搅和这摊子出力讨好的事儿?”
纪纲不耐烦起来,冷冷道:“在下是谁又有什么打紧?在下这么做的目的,时候到了大人自然会知晓的。在下只想说,此事若是办好了,于大人也是有百般好处的。如此拖延时辰,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故来,事情砸了可别怪我?哼哼,临事而畏,大人又如何能谋得富贵?”
陈瑛盯视纪纲想了许久,忽然下定决心,狞笑道:“哼,好,本官就信你一回!若是你诓了本官,哼,自然会让你瞧瞧本官的手段!”
纪纲也不理会他的狠毒用心,领着陈瑛和他临时叫来的几个随从匆匆地赶往茹太素府邸。因担心徐贲等人行事拖沓,故而纪纲先带陈瑛来到茹太素府邸搜他的受贿银子。若是徐贲等人还没离开茹府,那便可以在此碰上,就不至于到了春香馆扑空,反而惹来变故。二来纪纲也有心让陈瑛搜出茹太素受贿的银票,给他一个中饱私囊的机会。对陈瑛这种道貌岸然却心中贪婪之人,没有银子总是美中不足。可如何给他送银子?里面的学问却大得很。纪纲可不会像春香馆被他逮了个现行的两个小吏一样愚蠢,在大庭广众之后送银送钱的,那只会惹得自己灰头土脸,更会把事情办砸了!
果然如纪纲所料,陈瑛并没有费多大功夫便在里搜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和装着夜明珠的匣子。眼见陈瑛将东西收入怀里,纪纲故意也不细问,只简单地淡淡说道:“大人,证据可拿到了?若是拿到咱们这就去春香馆吧?”
陈瑛瞧着厚厚的银票和稀有的夜明珠,心中早就噗通噗通地乱跳,这些宝贝真真太诱人了些?此时见纪纲也不问得了什么,更不问有多少银票,心中暗喜,强自镇定着点了点头,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待陈瑛等人匆匆赶到春香馆时,山阳知县茹太素正在一间上房里面被几个衣衫不整的歌姬包围,兀自酒醉未醒,被陈瑛捉了个正着。陈瑛想着单凭此一条便可弹劾了茹太素,了却自己多年夙愿,心中不禁兴奋,吩咐随从取来一盆冰水,当头就往茹太素的头上浇了上去。可怜原本吟风弄月尽兴的茹太素,被冰水浇了个满脸花,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仍旧浑浑噩噩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白面官员,许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