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岑是庄姬之后第一个入宫的世家贵女,并且入宫不久变得夫人之位,这其中自然有孙氏的缘故,然而除了孙氏的权位,孙岑更是和凤钦从小长大,因为孙岑的祖父做过凤钦先生的缘故,凤钦看孙岑还是比旁人多两分怜惜的,所以不管是位分还是赏赐,凤钦能给的都不会少,基于这样的缘故,哪怕这些年孙岑闭门不出变成了个养花人,凤钦对她的印象仿佛还停留在多年前,这里面,有比别人更多的敬重和信任。
然而,孙岑撒了谎,不仅对他撒了谎,却还藏着庄姬的东西……
这幅耳坠真真实实的摆在他眼前,凤钦对庄姬的东西自然能一眼认出来,当年庄姬所有的贴身之物几乎都随葬了,后来便是他想找出几样东西睹物思人都找不到,那孙岑这耳坠子是从何处来的?她又为何独独留了和庄姬有关的东西,她今日的噩梦,是不是和这耳坠子有关系?凤钦心中的疑问一波接着一波的起,怀疑的念头一旦生出,便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而孙岑往日端庄知礼的形象渐渐变得模糊,某一刻,凤钦甚至还将十三的乱子怀疑到了孙岑身上,如此一想,竟然也觉得十分有可能……
夜色初临,巍峨的蜀王宫被次第的灯火点亮,段凌烟看着站在窗前的凤钦叹了口气走上前来,“王上,还在为午间的事发愁吗?”
凤钦神态凝重,点点头,“这太不合规矩了,也不合乎常理,去埋这东西的是她的贴身女官,那女官孤问了王庆,是跟在她身边许多年的,是最信任的人了,所以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之前是咱们想差了,还觉得是不是那女官要害她。”
段凌烟拿了件外袍给凤钦披上,“王上说的有理,这件事的确怎么想怎么奇怪,可是王上为何不去问问孙姐姐?让人将那盒子神不知鬼不觉埋回去,王上是打算假装不知此事?”
凤钦摇摇头,“不是打算假装不知道此事,是要想想,就算这样去问了,她只怕也没有真话说的,今日她的说辞,丝毫没提到庄姬,倒是说到了芷儿和秦美人……”
段凌烟知道凤钦已经不信孙岑了,眼底薄光一闪叹了口气,“孙姐姐也真的是,就算有什么内情说出来便好,如此又要让王上劳神了。”
凤钦拢了拢衣襟,转身将段凌烟的手拉了住,“如果能说,必定说了,就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才隐瞒,庄姬……”哪怕凤钦不愿真的立案查当年庄姬的事,可是这件事还是在他心底埋了隐患,“庄姬当年的过世现在想来的确有些蹊跷,此前朝夕为此事与孤有过争执,孤当时并未准许她的请求,现在想来……”
凤钦的话未说完,可动摇的意思却明显,段凌烟眨了眨眼,好像有些犹豫该不该接这话,凤钦这时候脑海中一片烦乱,见状便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段凌烟抿唇片刻,“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孙姐姐的为人……自从妾入宫她就很少露面了,妾就知道她喜欢养兰,别的还真是了解不多,不过王上这样说的话,妾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凤钦眼神一凝,“你说说,什么事?”
段凌烟有些惶恐,对上凤钦鼓励的眸子才继续道,“您也知道,孙姐姐在我们眼中是嗜兰如命之人,这么多年,每年咱们也有一两次去赏兰,每次去了都看到孙姐姐精心侍养兰花,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此前有次底下人来报,说孙姐姐那里每隔多久就要送出些枯败的兰花,如此也就算了,既然是花草,总会有写养不好枯败的,可是有时候还夹带着开势正好的或者很明显故意剪残了的,外面人问那內侍一句,那內侍只说是孙姐姐不喜欢了就扔掉了,这话刚传出来没多久,那內侍就换人了,然后妾实在无聊的叫人去查了查,那內侍被发配到了掖庭司做苦工,更诡异的是那內侍做了没多久就死了。”
凤钦眉头一皱,他记得每次去长秋宫都能看到孙岑内室摆着各式各样的兰花,他记不住那些花的品类名目,可有时候问一句,孙岑会说那是她侍养了许多年的,她恋旧且用尽了心思,所以那些花在她手底下开的很好,有时候偶尔看到枯败的,她也不舍得扔掉,枯败的都不舍得扔,更别说那些开的正好的,凤钦那时候看她如此总是会怜惜不已,也因此更觉得她性子纯然良善,这会儿听段凌烟这么一说心底当即觉的怪怪的,只觉得这么多年他看到的孙岑或者根本不是真的孙岑,难道她当真是伪装的?!
“王上,这只是一件小事,其实妾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没和您说。”段凌烟解释一句,似乎怕自己的几句话对孙岑雪上加霜,凤钦闻言当即更信了她的话。
凤钦又摇了摇头,“不是,这不是小事,你也说她在我们前面嗜兰如命了,一个对自己的命都不爱惜的人,会爱惜别人的命吗?”
这话可就太意味深长了,段凌烟欲言又止半晌也没敢接话。
许久,凤钦叹了口气,“孤已让王庆去盯着那边的动静了,这件事先不要惊动那边,等有了消息再说,说真的,孤真不希望她那里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段凌烟跟着点头,眼看着夜色已深,又劝着凤钦去歇下,而后自己告退往长信宫去。
而嘉宸殿里,凤晔依旧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朝夕站在凤晔窗前,身边覃希道,“孙夫人病的貌似不轻,今日王上和段夫人过去看了,然后就去北苑挖出个盒子,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