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斥道:“定南王妃,你言辞无状,目无君父,当罪加一等。”
云微寒斜了他一眼:“魏国公,你不知劝谏,一味阿谀,当名列佞臣。”
魏国公被她一句话气得全身发抖。他本来就是一个爱好风雅的人,一直觉得自己有士人风范。身为国公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低调做人,从来不曾作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觉得自己是一个操守高洁的贵族。
谁知道,云微寒一张嘴就说他以后要在天泰历史上,列到佞臣名册之中。这可是对他的极大侮辱。
魏国公抖着身子,伸着手指着云微寒道:“定南王妃,你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夫遵纪守法,扶危济贫,纵然不能名垂千古,也不当列入佞臣之中。你这是在侮辱老夫……”
云微寒冷哼了一声:“明知君主所作所为不对,你却不去劝谏,反而纵容支持,不是阿谀是什么?只会阿谀君主,不顾国家安危的臣子,不是佞臣是什么?”
贺清韶铁青着脸喝道:“定南王妃,你说魏国公是佞臣,那就是说朕是昏君了?”
云微寒一点儿也不惊慌:“如果陛下面对事实,接受证据,自然是英明神武,明鉴万里,绝对不是昏君。”
下一句她没有说,大家也都明白:如果贺清韶颠倒黑白,明知道有证据也不肯接受,那就是任性妄为,昏庸无道。
她继续说道:“既然陛下要定臣妇的罪,总要让臣妇为自己辩解几句吧?臣妇有人证物证,就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让她们上殿来展示给文武百官看了。”
贺清韶在云微寒的神色里,再次看到了那个自信、骄傲、英武的女子。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是云微寒这次来请罪的真正目的。
她当然不是真的来接受朝廷的判决,而是借此机会,将贺清韶的所作所为揭露在百官面前,让百官看看皇帝在背后的丑陋。
采薇是锦衣卫的人,中秋夜宴在春容阁的布置她都是一清二楚。而且,善德宫走水之时,她也在场,对整个事情的过程全都看到了。
那个香盈盈是文柔公主身边的人,中秋晚上的事情也都在场,善德宫走水更是侥幸逃脱一命。
这两个人一旦上殿陈述,必然将他的所有动作都揭露在阳光之下。
这也是当初他让佟定宝将这两人灭口的原因。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居然能从锦衣卫手中逃出性命,反而成了他的一个大-麻烦。
贺清韶沉着脸说道:“谁能保证你的人证说的就都是真的?”
云微寒勾了勾嘴角:“如果加上物证呢?”
物证?贺清韶皱起了眉头,有什么物证?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云微寒,难道是那份他让翰林承旨拟写给文柔公主的文告?
那一瞬间,在贺清韶的眼睛里,云微寒几乎是面目狰狞。
有了那份文告,谁能说杀害文柔公主的那个锦衣卫是假的?
贺清韶咬着牙说道:“云微寒,算你狠!”
如果让采薇和香盈盈上殿,采薇将他在春容阁的布置讲明白,证明了他早已派锦衣卫在暗算定南王夫妇;而采薇继续调入善德宫,证明了他对于文柔公主也有防备,让锦衣卫监视文柔公主。
然后采薇和香盈盈讲述文柔公主被刺杀的场景,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如实讲述,然后用那份文告作为物证,就足以让人相信,那名杀害文柔公主的锦衣卫是他派去的。
否则,那名锦衣卫手里怎么会有他命翰林承旨拟写的文告?
至于否认文告的真实性,根本不可能。
他召见翰林承旨这都是有档案记录的,时间、地点、内容,都有史官记录。贺清韶自己都无法更改。
而那份文告的笔迹和行文,都很容易能够证明是真的。
所以,就是贺清韶派去送文告的锦衣卫杀死了文柔公主。
人证物证都有,可谓铁证如山。
至于为什么锦衣卫要杀文柔公主,贺清韶在心中苦笑,以云微寒那样舌灿莲花的本事,保证早就编了一个很充分的理由。
贺清韶自己都能想到一个:因为锦衣卫奉了皇帝命令,威胁文柔公主,让她按照文告所写的内容,公开指责定南王,为皇帝脱罪。文柔公主母性大发,宁死不从,所以被锦衣卫杀死。
和“文柔公主出卖儿子”相比,“文柔公主为了儿子舍弃自己的生命”倒是更容易让外面这些毫不知情的人们相信一些。
接下来,为了掩盖罪行,皇帝让锦衣卫烧了善德宫,伪装成走水的样子。而文柔公主的遗体也被火化,就是为了不让定南王夫妇发现文柔公主是死于锦衣卫剑下。
所以,佟定宝才要杀那两个目击者灭口;才会为了替皇帝顶罪,坦承火化文柔公主遗体是他个人的决定;所以佟定宝才会和定南王妃发生冲突,最终丧命。
贺清韶无法拒绝宣两个证人上殿的要求,但是又不能让这一切按照定南王妃的设计真的全部展现在群臣面前。
如果真的让那两个证人上殿,把一切都说出来,不仅佟定宝是白白死了,而且贺清韶自己身上还要被泼上无数盆脏水。
看着坐在龙椅上捂着额头半天不说话的皇帝,文武百官们开始互相用目光交流起来。这一看就是有问题,皇帝心虚了。
偏偏此时,那位大理寺卿开口了:“陛下,既然定南王妃有人证物证,不如将他们传上来,当堂审问,将事实弄个清楚,也好明正典刑。”
贺清韶头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