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韶辗转反侧之时,定南王府中,云微寒却迎来了多日未见的裴玉京。
裴玉京仍旧是一脸蜡黄,按照当初为云微寒送嫁时候的面貌趁着夜色溜了进来。
云微寒刚刚惊喜地叫了一声“哥哥”,就被他脸上的怒容惊住了:“哥哥,怎么了?”
裴玉京哼了一声道:“姓凌的居然将你一个人扔在京城,自己逃了?这样一个男人,要他何用?”
这句话他在中秋节当天晚上得知消息后,就想要说了。如果凌玄翼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狠狠给凌玄翼一拳。
虽然裴玉京知道,他们夫妻这样做一定是有缘由的,但是在定南王和皇帝反目之后,让微微留在京城也太冒险了。
只是,裴玉京还来不及来定南王府找云微寒,就从锦衣卫的眼线中得知,皇帝想要安排文柔公主在奉天门公开指责定南王造反谋逆之心早已存在,在中秋夜宴中定南王是借题发挥。
虽然不太想给凌玄翼擦屁股,但是想想定南王府中如今负责京城事宜的是微微,出了事都是微微顶着,裴玉京还是亲自出马,将文柔公主彻底灭杀。
早在文柔公主有事没事给云微寒找麻烦的时候,裴玉京就有杀了这个老太婆的冲动。只是顾忌着她是凌玄翼的亲生母亲,杀了她会让微微和凌玄翼夫妻失和,裴玉京才放过了她。
可是现在文柔公主不但出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想要给负责京城事宜的微微制造一个大麻烦,裴玉京哪里还能容她?
这样的麻烦,如果让微微去阻止,恐怕是要束手束脚。杀了文柔公主,微微很容易也能做到。现在凌玄翼和微微感情正好,而且文柔公主还背叛了他,他想必也不会介意。
但是,如果以后凌玄翼得了天下,登上皇位,有了其他女人,厌倦了微微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裴玉京怎么能够让微微背负?
而且,如果文柔公主当时面对那份颠倒黑白的文告能够冷笑拒绝,裴玉京也许会考虑留她一条性命,只是用其他办法保证她不能开口。
可是当时文柔公主只是沉默了片刻,就非常干脆地答应了。
这样毫无亲情和是非观念的老虔婆,活着作甚?
现在,裴玉京终于有机会来到定南王府,劈头就是一句对于凌玄翼的不满。
云微寒请他入座,亲手给他斟了茶端过来:“哥哥息怒,当时王爷是要我和他一起离开,是我自己坚持留下来的。”
裴玉京看着她一身孝服,勾了勾唇角:“老太婆是我杀的。”
云微寒点头道:“当时我就猜到可能是哥哥动的手,看到那个‘采薇’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
裴玉京冷脸问道:“如果我不动手,你打算如何?让那个只会打哆嗦的香什么给她下药?”
“哥哥什么都知道。”云微寒讨好地说道,“香姑娘家学渊源,手里有不少好用的药物,文柔公主又不提防她,很容易得手的。”
裴玉京冷哼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失控的可能。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太婆会怎么做?一死百了最是干净。”
他知道云微寒的立场不方便赞同他的话,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一个他最关注的问题:“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凌玄翼舍得把微微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却不舍得。不管如何,他总是要守在微微身后的。
八月十七,早朝时分。
贺清韶面色青白,唇色黯淡,戴着十二玉珠的旒冕,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勤政殿高高的御座上,俯视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思考着如何提出惩治定南王妃的命题。
只是,不等他开口,下首一个御史就站了出来:“陛下,臣听闻锦衣卫大都督佟定宝,指使锦衣卫刺杀文柔公主,火烧善德宫,还焚毁文柔公主遗体毁尸灭迹,此事性质极为恶劣,请陛下下旨彻查。”
贺清韶听着话音不对,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认得这是一个姓李的御史。
李御史平时看起来比较中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政治立场,可是现在这么一说话,所有人都听出来他是偏向定南王一边的。
倒是一边一个四品官员站出来反对道:“李御史怎么不说定南王妃蛊惑民众、率众游行、在皇宫门前公然杀害朝廷命官的大胆行为呢?不知道定南王妃又该是什么罪责呢?”
贺清韶看了看这个官员,认得他是礼部侍郎。此人和当初要当街放马踩踏云微寒的萧燕飞的生母是表兄妹。不过之后的宫变发生时,他正好重病卧**,没有卷入谋逆之中,倒是侥幸保留了性命。
贺清韶早就把他记在了清理名单上,只是因为此人之后一直十分谨慎低调,而贺清韶手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还让他继续坐在礼部侍郎的位子上。
他跳出来也许是因为和云微寒之前的仇隙,不过即使如此,也让贺清韶心中熨帖许多。至少,朝廷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倒向定南王的。
李御史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一次论一事。等到此事论完,再论定南王妃的罪责不迟。否则纠缠不休,何时才有结果?”
礼部侍郎冷笑道:“那为何不先论定南王妃杀害朝廷命官之事?”
李御史老神在在:“自然是因为佟定宝残害宗室、焚毁遗体在先,而且文柔公主的身份地位又远超佟定宝。”
“我看你是和定南王有所勾结,想要向定南王这个逆贼卖好求荣吧!”
“胡侍郎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