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双手握拳,狠狠地互相砸在一起,满面怒容道:“这些逆贼,真是胆大包天!”他望着凌玄翼问道,“王叔一行可有人受伤?百姓可有伤亡?”
凌玄翼摇头道:“臣并未受伤。 黑甲骑兵乃是重甲骑兵,人马皆甲,也未曾受到伤害。至于百姓,臣奔驰而过,未曾来得及关注。”他一个异姓藩王,可不想太收买民心,免得这位年轻没有经验的新任皇帝受到刺激,翻脸太早。
永兴帝闻言恍然道:“对,黑甲骑兵的人马都是重甲装备。那些人应该知道才对,为何要做这种明知无益的事情?”
风险大而收益为零,谁也不会这么傻啊。这次埋伏行刺用意何在?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幕后主使者是想要挑拨离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人开始挑拨,自然说明他们之间的联盟在永兴帝登基之后,存在的基础已经有了动摇的趋势。
也许幕后主使者并不在意这个粗陋的挑拨手段,只是想让他们两人心中产一个小小的隔阂。只等时机成熟,这条细微的裂痕就会迅速增长成为无法跨越的天堑。
还是永兴帝年龄小脸皮薄,想到这些之后,立刻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打算好像被人发现了一样,心虚地转过头去说道:“王叔,不如先坐下再说。”
凌玄翼拱了拱手,跟着永兴帝走到殿中座位旁,先后落座。
永兴帝轻咳了一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岔开了话题:“王叔,朕方才接到南疆奏章,说南疆有山民暴乱,攻陷府县,声势甚大。老王爷欲召你回去平乱,你有何看法?”
凌玄翼皱起了眉头:“陛下,南疆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发过山民暴乱事件。恐怕事有蹊跷。”
自从他十二岁那年亲自带兵,将所谓的“义军”全部诛杀、并将万余“义军”的首级全部砍下来堆积示众后,南疆的山民就好像吓破了胆一样,再也没有哪家山民部族敢再次事。
山民的需求,无非是温饱和尊重。而这十几年,他在南疆期间,已经从这两个方面出发,做了大量改善山民活环境的努力。这些努力没有白费,山民这么多年的安分守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山民们突然对大幅度改善的活条件发不满,而且到了要爆发大规模民暴乱的程度。
他不过才离开南疆一年而已,难道就有人开始忍不住了?
凌玄翼轮廓鲜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恐怕是有些人已经忘了他手中的剑有多锋利了!
永兴帝感受到他的杀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同时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也随之从四肢涌起,汇集到他的心脏处。
心跳的声音如此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的胸膛中迸发出来一样。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狂喊:男人正应如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定南王才是最符合他心目中父兄形象的男人。静时伟岸如山,动时锋利如剑。即使千军万马,一剑在手,单骑而往,无所畏惧!
永兴帝对仁英太子自然是充满孺慕之情的,那是他的亲父亲,而且气度高华,无人能及。即使是在西北边城,活十分贫瘠之时,仁英太子身上衣衫破旧,也不能掩盖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高贵气息。
那些负责监视他们一家的锦衣卫,从最开始的如临大敌、充满警惕,到最后都变成了对父亲恭恭敬敬,信服不已。
这样的父亲自然是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由父亲而来,如果没有父亲,就不会有今天的永兴帝。
可是,在西北边城活的十几年,正是一个男孩人观、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
西北边城扼守着天泰朝西北的入口,每年总要爆发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最危险的时候,西北异族甚至会在年景不好时举族来袭,有时候在城外掳掠乡民,有时候就发展到攻城的地步。
在这样一个时刻笼罩在战争阴影下的边城中活,尚武之风对边城少年的影响极大。永兴帝也不例外。
仁英太子固然文采绝艳,亲和力超强,但是由于这次被诬陷入狱,中了敌人的暗算,身体健康状况急速恶化。
经历了万里跋涉来到边城后,仁英太子虽然不到三十岁,但是身体已经十分羸弱。满头青丝皆白发,一夜清咳至天明,成为此后数年中永兴帝最常见到的场景。
永兴帝一面对父亲的气度风采十分孺慕,一面对镇守边疆的那些将领十分崇拜。他和每一个边城少年一样,努力学习武艺。经不过他的苦缠,一位锦衣卫教了他一些入门的粗浅功夫。
少年日日苦练,想要成为一名威风赫赫的大将军。
在他最叛逆最热血的时候,永兴帝甚至曾经不顾母亲的劝阻,私自跑到城墙上去参加全民抵抗异族军队的肉搏战。
在亲身经历了几次战场厮杀后,永兴帝对于那种武艺高强的男人的崇拜心理越发浓厚了。每次见到那些功夫高手,他就忍不住全身兴奋。
大年初一时,定南王、白玉京和拓拔野三人的遭遇战是他所见到最令他兴奋的一次战斗。
而三人之中,白玉京相貌过于妖孽,拓拔野身上写满失意,只有定南王,一箭射伤了已经逃出那么远的拓拔野,而且相貌和气度都充满了男人气概。
加上定南王对于宁王下手时的狠辣和高明,这一切都让当时的少年贺清韶内心充满了矛盾。
他对这头獠牙森森的狼王又是仰慕,又是畏惧。
如果他不是定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