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辰的声音低了很多,伴随着叹息,“有时候不去细想便不会觉得奇异,可细想之下许多事就不是意外了。五六岁的时候我常闹肚子疼,大夫说是因为母妃生我时身子虚弱,母体带出来的病痛,可过了半年这症状就消失了,偶尔不想吃的东西倒在院子墙角,第二天过去还能看到老鼠病怏怏的躺在那儿,当时还以为是它吃撑了走不动,后来想想,什么老鼠会这么笨,总是吃撑走不动等着被人杀。”
也是失明那件事后季熠辰开始有了防范,小小年纪就有了戒心,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和几个兄弟之间变得不怎么亲厚,反倒是与书院里的同学混的相熟,到了十二三岁的年纪开始不学无术。上课的时候逃出去骑马打猎,考试的时候睡觉,睿王爷要罚了他就耍无赖,活脱脱演绝了一个纨绔子弟。
到了十四五岁么,他就开始逛花楼。
沈香茉见他顿住不说话,这话题又回到花满楼的事,半笑着替他把这些话圆回来,【所以去花满楼也是为了这个?】
季熠辰轻咳了声,认真的看着她,“后来我就没再生过什么病。”他也就证实了这件事,他玩世不恭,没有用,他就还能安安全全的。巨帅讽血。
【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沈香茉说罢,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她说他权宜之计,自己岂不更是如此么。
“海棠的死,还有你中毒的事,我知道都不简单。不会是茉莉毒死海棠。那些毒也不是海棠下给你的。”只是他查不到,应该来说线索到了一半就断了,直接指向茉莉和海棠,似乎是在说他根本不必怀疑,就是她们做的。
睿王府里危机四伏。海棠的事情发生后沈香茉就知道了。最忌惮的不是明摆着的敌人,而是暗处不见踪影的手,你不知道它会在何时再出手,只能防着,没办法主动出手。
“红芙的事我的确是有意,我越是表现的不中意这婚事,也许有些人看着越是如意。”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世子依旧是玩世不恭,他们没有孩子,这几年过去,什么情分都耗没了,到时候睿王爷不满意这个儿子,这世子之位恐怕也坐不踏实。
沈香茉看着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还没有红芙呢,花满楼中令他着迷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明月的伶人,她烧了他的画他都计较成那样,再加上季熠川过去说过的话,她不相信他只是逢场作戏这么简单。
只是沈香茉不会问,就像谁都别去触及谁心底里最不能触碰的地方,越不过的那道雷池,他不会追问她八岁那年在沈家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的失忆是否是为了自保;她也不会追问他和明月的种种,也许他们都抱着一样的想法,等着有一天能自己坦诚布公的来说。
帷帐内安静了许久,季熠辰看着她,微低着眉宇,似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他抬手抚向她的脸颊,沈香茉倏地抬头,四目相对,沈香茉摆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那如今呢。】如今还要让人继续不如意,又或者,接下来要怎么继续玩世不恭。
季熠辰往沈香茉这儿坐了坐,轻搂住她的腰,“如今啊,如今我都告诉你了,娘子你不该为你相公我出个主意?”
沈香茉瞥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你就睡偏房去。】
“不用这么明显。”季熠辰搂着她腰身的手一紧,还睡偏房呢,进了这屋就绝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了,“往后就不用装了,既来之,则安之,又不能一辈子如此,有些事也不是装着它就不会发生。”就如海棠她们的死,沈香茉的中毒。
沈香茉的身子微微一颤,是了,又不能一辈子如此,还能装多久。
沈香茉转头看他,眼神闪了闪,季熠辰却是捧住了她的脸,比她早一步开口,郑重其事的承诺她,“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沈香茉被他纳入了怀抱中,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她,“你也不用怕,以后的事都有我在。”
忽然被他这么抱在怀里还许诺这样的话,沈香茉忽然觉得不太真实,她理应是听不见的,可他就凑在自己的耳畔,重复着这句话,固执的模样好像即便是她听不见,他都要念到她记在心里为止。
凡是都有他么,他带她从康王府逃出来,过塔楼,闯山林,一路回了兰城。
这是她出嫁前从未想过,其实在去宜都前她都未曾想过这些事,或许,真的能有他在。
沈香茉抬起手,回应了他的拥抱,掌心轻轻贴在他的后背,薄薄的衣衫之下,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体温。?++
不知过去多久,季熠辰松开了她,呼吸渐有些重,他看着她,视线在她眉宇间定下,继而缓缓往下,她清澈灵动的双眸,立体漂亮的鼻梁,红润小巧的嘴唇,还有,渐渐泛红的白皙脸颊。
帷帐内似是有什么升温,季熠辰试探性的朝着她靠近,沈香茉只往后轻推了推,他的双手直接固住了她的腰身,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来。
那是比在马车上更为轻柔的试探,轻啄着,细品着,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要让她在黑暗中去体会这身体接触上的感觉,天旋地转的一阵,他们换了个位置,她背靠在了床板上,坐在他的怀里,而他则是一步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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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沈香茉只能俯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喘着气,耳畔是他的轻笑声,“这就没力气了?”
沈香茉抬起头看他,微肿的双唇上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