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之后那半年的时间,关于这条断了的‘腿’,关于这全然毁掉的嗓音,落篱终究没有来得及说。-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也就是祝铭蔓刚刚赶到营帐外的时候。
与夏启佑匆匆数语,还未曾来得及再道声珍重,落篱便一瞑不视了。
安葬落篱归来,一路想着的,还是她临终前的话。
夏启佑的马停在落篱死去的营帐旁,伸手‘欲’掀开‘门’帘,却是突然迟疑了。
这几日来日夕陪伴着落篱,今日,却终于分别了。
启佑,我心中,早就以你为夫,从未变过。
自我许诺娶你的那一天起,我心中便以你为妻。今日,我便向你兑现我的诺言。
可是我怎么还会……有那么好的福气……
一切已经太晚了,可是我仍希望,你不要介意。
启佑,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周落篱了……我的‘腿’断了,再也不能跳舞了,我的声音也毁了,我……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夏启佑愿娶周落篱为妻,此生……
……
誓言犹在耳边,却终究不曾说完。
落篱,这个深情一往的‘女’子,夏启佑知道,自己欠了她太多。哪怕是在她命终之前,亦未曾让她听完她期待的誓约。
夏启佑缓缓放下‘门’帘,就这般在营帐之外席地而坐。
抬头便是满天的繁星,昨夜那一场雷鸣电闪的暴风雨,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可是夏启佑知道,那场雨是真真切切地来过。
是一声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了夏启佑的话,与落篱生命的终结发生在了同一时刻。
……
“公主……公主……”
徐宁的声音。
这般熟悉亲切,祝铭蔓心中一喜,缓缓睁开眼睛:“徐大哥,我是在宫里吗?”
然而眼前所见,却是穿着军装的徐宁,以及,一顶巨大的帐篷。
祝铭蔓想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徐大哥,你怎么也……到了军营了?我……我这样睡了多久?”
“不过几个时辰,发现公主的时候,天‘色’刚刚昏黑。此时正是夜半。”徐宁的脸上微微带了责备之‘色’:“公主一声不吭地离开京城,皇上好生担心,只是政务繁重,所以派我出来寻找公主。”
徐宁是御前‘侍’卫总管,本应随‘侍’祝铭荣身边,这种出宫找人的事情,本不需要他亲自出动。可他亦是皇上最亲信之人,公主出走,祝铭荣万分担忧,唯有让徐宁前来,才能放心。
听闻公主醒来,几个士兵匆匆走进营帐,跪倒行礼。
祝铭蔓大‘惑’不解,却听见那几个士兵说道:“属下不知公主驾到,若非徐总管恰好感到,属下等便万死莫辞了。还请公主恕罪,多谢徐总管。”
祝铭蔓听得莫名其妙,原来昨日傍晚,她穿着叛军的衣服赶到卫国的军营之外,突然全身无力,晕倒在地。
站岗放哨的士兵在昏暗中没有看清楚公主的相貌,只见她穿着叛军的服饰,差点伤了公主。恰好徐宁赶到军营之后,听说公主未曾来过军营之中,便在军营外四处在寻找祝铭蔓,及时拦下了几个士兵。
听完徐宁的解释,祝铭蔓微笑道:“我原想手中拿着我的令牌,他们看到便知道了。没有想到自己穿着这身衣服。”
徐宁神‘色’郑重:“公主去过叛军营中?”
祝铭蔓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神‘色’木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徐宁放低了声音又道:“公主前去寻找驸马?”
又是片刻沉默,祝铭蔓忽然坐起身来,叫了军中的一个小将,说道:“我手下尚有两名亲兵,在叛军营中。到今晚他们还不见我的踪影,便会回到我方军营,他们应是穿着叛军的衣服,手中有我的亲兵令牌,请你传达了将军‘交’代好手下的士兵,以免误伤了。还有我手下四队亲兵,分布在军营附近,请你依照我们联络的方式,去将他们召回。”
徐宁听公主这样说,更是确信了他的推测,正‘色’道:“公主前往敌营,此事非同小可……”
祝铭蔓轻轻抬手,阻止徐宁再说下去,随即高声呼唤了‘门’外的传令兵,让他去通传军中各位将军到此。
传令兵脸上微‘露’犹豫之‘色’,徐宁说道:“此时正是半夜,公主有何要事要传令各位将军?”
祝铭蔓对徐宁微微一笑:“徐大哥怕我将诸位大将叫来,是为了胡闹吗?”
一刻之后,除了一个在军营北部驻守的大将,军中几位大将齐聚营中,祝铭蔓也已经换上了卫**队的衣服,‘精’神奕奕,站在营中。
“我从东边叛军营中而来,探到了几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请诸位大将前来相商,并重新布置兵力。”
天‘色’未明,祝铭蔓站在营帐之外,看着军中大将调令中将,中将调令小将,小将派遣士兵,继而得令的兵马分向四方而行。
徐宁站在祝铭蔓身边:“公主回去休息吧。”
祝铭蔓缓缓摇头:“这个时候,我又怎能睡得着呢?徐大哥,请你急速回宫,告诉大哥,让他调遣京城的兵力,随时准备,看来不需多久,便有一场大战,既要对付叛军,还要对付虎视眈眈的胡人。”
徐宁道:“公主不随属下一同回宫吗?”
祝铭蔓笑道:“其实徐大哥早就料到了吧。”
“这军中兵马纷‘乱’,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