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伯蕴走后,陈百灵紧随其后。玉澈被送去了佛堂,满月,丁柔,丁夫人咏莲等等诸人也陆续的走了出去。适才还喧闹异常的玉屋楼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罗夫人看到众人离去,便对目无表情的罗琴道:“这个丫头,你留还是不留?”
罗琴却没答话,而是站了起来,向内堂走了进去。罗夫人看了看满脸泪痕的楚娥,便紧跟着罗琴进了内堂。却只见罗琴已经斜倚榻上,眯着眼睛养神。罗夫人便又道:“留是不留你倒是说句话呀?”
罗琴只觉满身疲惫无力,便叹着气对母亲道:“女儿困了,想睡会儿。”
此时的楚娥虽然跪在厅外,却依旧留神听着里面的母女谈话。她咬着牙想道:“哼,你若真将我给撵走,我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统统说出去,看你怎么办?”却只听到里面罗夫人劝着女儿道:“你听为娘的说,此次她虽伤了你,但全因误打误撞,想来谁也不会想到你会去吃那贱人面前的血燕。所以我说,此事错并不全在于她。相反我还觉得这个丫头心眼儿多,留在你身边你才不会吃亏。所以我说,你消消气儿
,不管丁家的人怎么说,你都要护她这一次。”
罗琴依旧眯着眼睛,不说话,罗夫人便督促道:“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我说这个丫头留着有用,你好好想想清楚。”
罗琴本来就不欲因此事赶走楚娥,只是方才经历了那么多,她又怀着身孕,此刻寂静下来,只觉得人困体乏,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讲了,便自顾的躺回榻上,不理会母亲的絮叨。罗母见她这样,便叹了口气道:“行,那你你歇会儿吧,只是我说的话你要好好想一想。”罗琴虽不答话,但勉强的点了点头,罗夫人再看她时,她竟已经睡熟。罗夫人便帮她捏好了被褥,悄悄的走了出去。
彼时楚娥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大厅里,罗夫人走了出来,便叫楚娥起来。拉着她的手道:“我还是看着你好,你放心吧,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对阿琴忠心耿耿,我会力保你留下来的。”楚娥忙又跪了下去,千恩万谢。
却说罗琴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罗夫人几次进来瞧她,见她睡的沉,就没叫醒她,但见天色已晚,才带着人,坐着车,在丁家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回家去了。众人见她走远,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天并不像是来了亲家,而是来了什么天王老子,阎王菩萨似的。便一个个拍着胸口,互相取笑着走回了各自住处。咏莲因惦记着玉澈,就来到了佛堂,只见玉澈正恭恭敬敬的跪在香烟缭绕的神龛前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虔诚祝祷。咏莲走过去,也跪在她身边拜了拜,才笑道:“姐,回去吧,那个罗夫人已经走了。”
玉澈睁开眼睛,也松了一口气道:“罗夫人果真走了吗?”
咏莲忍不住的笑道:“我看她来这一次,丁家的人个个都被弄得紧张兮兮的,她这一走,大家倒是真的都松了一口气。”玉澈便点头笑道:“也是!”
又见云儿端着一碗血燕走了进来,笑道:“姨太太辛苦了,老夫人特意嘱咐厨房炖了您爱吃的燕窝粥,你快趁热吃吧。”
玉澈看到那碗深黄微红的燕窝,想起今天受的栽赃与屈辱,便没由来的一阵发怵,哪里还能吃得下呢?便对云儿道:“我不吃了,非但今天不吃,以后再不吃了,你拿走吧!”
云儿不解道:“为什么?这可是二少爷在家时专门让人为您采买的,您若再不吃了,那岂不是要枉费了他的这片心思了?”
玉澈轻叹道:“金丝燕呕血筑巢,何等殚精竭虑,我却拿来吃了,难怪连神明都要降罪了。我有今日之祸,焉知不是不知爱惜生灵之故?”
咏莲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是,咱们从前没吃不是一样好好的。”云儿却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的道:“姨太这才是放着福气不会享的人。”不过想了想又笑道:“也罢,反正少爷现在不在家,您自己看着办吧。”
咏莲与咏莲便对眼一笑,云儿便又道:“如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玉澈道:“你们回去吧,老爷只罚我一人在此忏悔,你们回去休息吧。”
云儿便笑道:“忏悔什么,那是让罗夫人听的话,如今她走了,连老夫人都说叫您回去休息呢!”
玉澈喜道:“真的?那老爷怎么说?”
云儿道:“老爷什么没说,早回屋睡着了,哪管得了您呢?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咏莲便笑着对玉澈道:“咱们也回去吧!”玉澈点了点头,云儿便收拾了东西,三人相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