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丁母便收拾妥当,领着拢眉就去了庭芳阁。陈百灵依旧赖在床上,但听说是老夫人来了,才勉强爬了起来。尚未来得及梳洗丁母就已经进来了,陈百灵强撑着行了礼,丁母忙将她扶起道:“可怜的妹妹,怎么把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了?”
陈百灵道:“谢夫人关心,我没事儿,只是招了点儿风寒。”
丁母坐了下来,杜鹃忙上了茶,丁母吃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你别瞒我了,老爷都跟我说了,这事儿都怪阿澈不懂规矩,惹你生气了,回头我说她就是,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陈百灵苦笑道:“这跟阿澈有什么关系呢?是我自己不好,不自量力!”
丁母惊异道:“这又是怎么说呢?”
陈百灵道:“实话实说罢了,她跟群逸是少年夫妻,谁都知道群逸把她看得比阿琴都金贵。可我算什么呢?”她望了望桌子上的精美果品道:“我不过是桌子上的这盒果馔,老爷吃着开心,看着赏心悦目也就是了。”
丁母道:“你说的这些话,连我都替老爷鸣不平了,你来丁家都七年了,这七年里老爷可有一日对你刻薄过。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许并不知道,仗着自己腰包里有几个铜子儿,整宿整宿的夜宿花柳,彻夜不归。也就是你来了他才稍稍安了心,现在你说他拿你当玩物,连我都不答应了。”
陈百灵跪到了地上哭道:“夫人,我肚子里憋得这些话实在是难受的很,我又找不到人说,现在不如就跟您说了吧。我是真伤心呐,我跟了老爷七年了,服侍他从没不尽心的时候,可如今竟连个刚进府的小丫头都不如,您叫我情何以堪呢?眼看着老爷一天天的老去,我的心一天比一天的凉,别人都是臣欢膝下,含饴弄孙。而我呢,连个孩子都没有,您说我将来指望谁呢?与其将来缺衣少穿惹人嘲弄,不如即刻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说罢,已经是泪流满面。
丁母竟也忍不住感伤起来:“你这纯粹是多虑了,就算将来我跟老爷都谢了世,我儿子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他的姨母缺衣少穿的呀!”她想了想又道:“至于你说老爷待你凉薄,完全是多虑了。老爷历经千辛万苦才创下了如今的家业,他自己深知创业的辛苦所以才格外的勤俭,你难道见我何时珠钗满头,锦衣华服过吗?我不是也勤勤俭俭的过了这一辈子吗?至于丁群逸他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从不知道守业艰苦才会不知轻重的,这一点儿老爷肯定会说他的,你为了这么一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寻死腻活的实在不必。”
陈百灵怔了怔道:“老爷难道不知道群逸将玉华簪拿去给了阿澈?”
丁母笑道:“老爷怎么会知道他敢拿玉华簪呢?若真知道,莫说是送给阿澈,就是送给阿琴也是不行的。”
陈百灵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真是我误会老爷了!”
丁母道:“当然是你误会他了,他何时轻视过你呢?”
陈百灵点了点头道:“也对。”转而又苦恼道:“哎呀,那我这几天都冷待他,他岂不是会生我的气了。”
丁母笑道:“妹妹,看来你已经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