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血摇摇头,道:“我怀疑每个人。”
“真是可怜,”聂妄心道,“这些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空血目光一凛,说道:“如你所闻,我怀疑每一个人,所以活了下来。”
司空血的眼睛是灰色的,在苍白的脸上显得阴暗的吓人,瞳孔细小如针,黑的灼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了聂妄心的心里,掂量着他的忠诚的份量。
瞳孔周围的灰色游离不定,如同有片迷雾,迷雾之后,仿佛有一头被束缚的无形野兽,不断发出愤怒的嘶吼。
他从司空血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看到了无情的狂热和死寂的笑声,而且这双眼睛里所透露出的,更多的却是怀疑,一种最为危险的情感。
聂妄心笑了笑,说道:“不得不说,怀疑是一种优良的品格。”
司空血同样笑了,说道:“能让人活下来的品格,都是优良的品格。”语声稍顿,他又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从哪里得到守护一族的资料的。”
聂妄心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个匠人,匠人总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司空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聂妄心的说法。
“好吧,现在告诉我,守护一族杀了多少个营地人,我要具体数字,而不是很多。”
“十个,最外围的十个被全灭,”聂妄心说道,“现在进入大沙漠的武者,都忧心惶惶,祈祷着死神远离他们。”
司空血的嘴角荡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很好,死了也好,至少人会少一些。”
“不好。”聂妄心皱起了眉头,“很多参赛的武者也在其中。”
司空血笑了,道:“这就更好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们,为邪月宗铲除了一个对手。”
聂妄心笑出声来,像是牵动了伤势一般,摇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我担心这只是个开始,十个外围的营地,只是守护一族交给我们的信息。”
“什么信息?”
“让我们走。”
“哈哈哈!”
司空血大笑了起来,他高昂着头,笑声迎着风沙荡开,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在说笑话吗?”司空血说道,“杀戮永远不能阻止人类的好奇心,他们这样做只会加剧人的好奇心。”
聂妄心笑道:“杀戮虽然不能,但恐惧可以,已经有很多队伍表示自己要离开大沙漠了。”
“他们怕死?”司空血冷笑道。
“没错,”聂妄心道,“没有人不怕死。”
司空血笑了出来,说道:“别人说这句话我相信,但从你口中说出,我却万万不信,你聂妄心不就是个不怕死的人吗?”
这话别有所指,聂妄心甚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私自闯入玲珑宝塔的事情,任何人做出这样的举动都是让人怀疑的,更不用说是邪月宗的大长老,宗门内地位仅次于司空血的人。
“我也怕死,”聂妄心说道。
司空血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去宗门内问问,或者去找所有认识你的问问,你会从所有人那里得到同样一个答案你不怕死,一点也不怕。”
语声稍顿,司空血继续道:“二十年前你就不怕死,利用傀儡术保住了我的性命,又保住了宗门的基业,几个月前你同样不怕死,竟想着以一人之力挑战整座玲珑宝塔。没错,聂妄心,你就是个不怕死的人,我讨厌这样的人,如果是别人,我早进杀了他。”
“可你并没有杀我。”聂妄心笑了起来。
“的确,”司空血道,“我恨不得杀了你,却不得不饶过你,真是太可悲了,可悲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留下你真是一个后患。”
聂妄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做出一个让司空血都惊讶的动作,他两手平摊,将胸口露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来吧,杀了我吧,对着这里刺上一剑,拔出你的血剑,那不是传说中见血封喉的神兵吗?给我一剑我就会死,你也不会有任何烦恼。”
司空血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顶住了聂妄心的额头,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珠印入他的眼帘。
“你以为我不敢吗?”
聂妄心大笑起来,说道:“敢,你当然敢,这个世界上又怎会有你司空血不敢的事情。”
“不,你错了,有一件我不敢,”司空血淡淡的说:“我不敢杀你,每次像杀你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寒毛乍立,就像被长剑抵住额头一样,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太不好受了,我不想再一次的承受,一点也不想。”
聂妄心笑了起来,说道:“那真要感谢你的这种感觉,她让我捡回了一条性命,你知道的,本来我死,毫无例外的死,但现在却活着。”
司空血冷笑一声,道:“但你比死还难受,看看你的身体,都成什么样子,筋脉尽碎的废人,眼睛还瞎了,你能看见我吗?不能了,恭喜了,你终于看不见我,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
他忽然抓住了聂妄心的领口,将他整个提起来,“你生不如死的状体让我很满意,所以我不会杀你。”
话说完,他将聂妄心放下,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眼神。
“对了,聂长老,你说应该怎么办。”他问。
怎么办当然是针对守护一族的办法,虽然司空血不怕他们,但如果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