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最后说到:“说了这么多,我们都是为了病人的康复着想。至于怎么决定,还请你们家属尽快决定。病情不容再拖了。”
陆言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地出了房间。
陆原山在门口的走廊处等着他,见儿子过来,搓着手问:“医生说了什么?到底该怎么办?”他做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整日都是跟泥土疙瘩打交道,春令秋收、种子瓜果他知晓如自己的手指,但是在这医院里,却拙于言语、疏于表达,吃亏得很。
陆言抱着父亲的肩膀,沉声道:“爸,没事的。一切由我!”他心情沉重,但是并不想将这样的情绪传达给别人,自己回来后,便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一切的责任压力,都由他一举承担便好了。
他轻松地说:“妈会好起来的。我先去找住院部,帮她换一个病房。”
院方六楼有很多独立的高级病房,一般也被称为干部病房,陆言记得陶砚觉醒的时候还住进来过。他并不认识什么人,也懒得去托关系,这类病房现在应该还有很多闲置,票子开路,到中午的时候,陆言便帮母亲换到了一间向阳的独立病房。
何惠兰一个劲地责怪陆言又乱花钱了,但是总是违背不住陆言的执坳,与病友们告别后,在护士的帮助下离开了病房。陆言看见新病房里陪护的床,才想起父亲这一个多星期是在哪里过的。
“在你姑姑家。到中午了,你堂姐该送饭过来了,换了房间,她都找不着地方。老三,你赶紧打个电话告诉美凤……你看你这孩子,换病房干嘛?”何慧兰一边叫陆原山打电话,一边还仍不忘念叨陆言乱花钱的事情。
陆言的爷爷共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父亲陆原山排行第三,大伯陆原森与父亲一样在乡下老家,二姑陆原容嫁到了县城、小叔陆原林去市里面定了居。陆言点头表示了解,既然在县里面住院,少不得要麻烦姑姑一家。
父亲打了电话,没一会儿,推开门走进一个清秀的少妇来。陆言站起来看,正是姑姑家那个在县造纸厂当会计的表姐林美凤。
林美凤一见到陆言,欣喜地说:“我说怎么换了个干部病房呢,原来是我家阿言回来了,你这小子,怎么回来得不声不响的,没一点消息啊!”
天气清冷,她穿着一件旧款的绿色羽绒服,鼓鼓囊囊的,不过唇红齿白,肤色白皙,依然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堂姐模样。她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提着的塑料保温壶递给迎上去的陆原山,拉着陆言的手道:“让姐看看……哟,小伙子越来越帅了,谈女朋友了没?”
林美凤大陆言八岁,自小便带着陆言玩耍,而且陆言在县城上了三年学,周末休息不回家的话,也是在姑姑家度过的,是多年熟悉的亲戚,待他像自家的弟弟一般。陆言含笑着打招呼:“美凤姐……”却不回答后面的提问,而是反问道:“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按常理堂姐应该十二点下班才对。
“上啥子班哦,造纸厂都要让厂里面的官老爷弄倒闭咯,工都开不了,我一个小小的会计自然也是闲着呗。正好给婶子过来送饭。”林美凤不无抱怨地说着,又转头冲着陆言母亲道:“婶子,感觉好点没?”
陆言母亲点了点头,说:“好咧,比那天进来的时候好多了……”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脸色却依然没有血色。
林美凤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因为要回的儿子,便告辞了,她走的时候还跟陆言说:“一会儿你跟三叔一起到家里面吃饭,夜了便和志文一起睡。”?++
陆言送了林美凤到医院门口。
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了一下呆后,来到停在路边的车子里,先将汽车移到医院里面去,然后将放在车里充电的手机拿起来看。回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信息,陆言坐在驾驶室考虑着医生所说的话,是不是叫还在江城的柳正给联系一家著名的肿瘤医院。
燕京协和医院好呢……还是南方军区肿瘤医院好?
正思索着,陆言脑中灵光一现——若论医疗技术最好的,莫过于超越现代科技的超能力了!而能够模拟出生命能量的自己,不就是母亲最好的治疗人选么。
陆言这一早上都处于巨大的悲痛当中,思维短路,一直以一个普通儿子的身份,在悲悲切切、心急如焚,竟然不能以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求人不如求己!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陆言竟然有一种马上飞到母亲身边的冲动。他把门猛地推开,大步朝住院部的六楼病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