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再度变向,“噗”得一声射入旁边一个黑衣人的胸口。这一箭集聚林青全身功力所发,虽经管平、顾思空、葛公公三大高手的出手相格,仍是势不可挡,箭支竟连着短剑一并穿体而过,犹如开膛破肚般激起漫天血雨,长箭余势未尽,再射穿一棵大树撞落那柄短剑后方才直直钉在地上,箭杆犹在颤动不休!
林青飞马已至敌人十余步外,勉力回头含住第三支箭,却觉脑中一眩,几乎无力将箭搭在弓上,更遑论发力射出了,心叫不妙。
然而众人见林青第一箭还罢了,第二箭却犹如神助,令三大高手各负不同程度的轻伤,早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骇呆了,眼见林青策骑咬箭奔来,纷纷避开,刹那间竟被他安然闯过重围。
林青心头一松,他知此去京城还有近五十里的路程,也不确定路上是否还另有敌人的埋伏。但事到如今,亦只有赶往京师方有一线活命之机,再拼力一咬舌尖,打马狂奔。而随着他以牙咬舌,口中含着的箭支已掉落在地!
管平缓过一口气来,见到林青口中长箭落地,顿知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体力耗干,油尽灯枯,大喝一声:“追!若是让他逃了,日后我们还有命么?”
众人本都被林青吓破了胆,听到管平这一句话方才如梦初醒。以暗器王林青快意恩仇的性格,若一旦逃走,这里所有人从今往后都别想睡得安稳,齐齐发一声喊,衔尾急追而去。此刻事关自家性命,当真是人人奋勇,比起刚才面对林青时畏缩不前的态度全不可同日而语。
管平冲在最前面,他右手麻木未消,只好将宝剑换在左手。心头大光其火。以他的谨慎,既决意除掉暗器王,必然有十成的把握。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林青武功之高实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纵是竭精殆虑设下连环巧计,最后仍被暗器王破围而出,若不趁此机会杀了他,日后可谓是后患无穷。管平又悔又急,拼力狂追。幸好林青马力不济,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短,估摸再有一、二里路便可追上。
眼见双方只有二十步的距离,瞬间即至。而林青策马刚过,路中间忽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一人。他全身纯黑如墨,身形高大,却是含羞带怯般半垂着头,长长的束发侧披在肩上,将半边脸目全都遮住。
管平的坐骑乃是太子赐他的皇室御马,虽然神骏,却非久经训练的战马,乍然受惊下人立而起,几乎将管平掀倒在地。
管平身后的顾思空却一心找林青报仇,打马狂冲。而那黑衣人眼见奔马直撞而来,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顾思空大喝一声:“滚开。”
每个人的耳中都听到了一声冷笑,犹如近在身畔。那黑衣人本是直立如一柄标枪,蓦然半蹲,看似让顾思空策马从他头顶掠过,却忽以足尖为轴全身一旋,一道乌黑的光华猛烈地从他腰际迸出,横扫千军般划了一个大圆。那道乌光虽是暗色,但那一刹,在每一个人的眼中,似都看到了一股灿然如日的明亮!
顾思空座下马匹长长一声悲鸣,四蹄已被黑衣人用不知什么兵刃尽数斩断,马儿余力未竭,竟还依然腾空飞翔了近一丈的距离,方才与四蹄、血雨一并落在地上。
顾思空轻功卓绝,在空中弹落于地,略微一个踉跄,却是因为足上受林青第一箭所伤。他已越过黑衣人的头顶,凭他的轻功短距离内确有可能追上林青,但身怀轻伤亦不敢孤身追袭,加之坐骑被杀心头大愤,一声怒喝,返身朝那黑衣人冲去。冲至一半,已认出黑衣人的相貌,骤然停下脚步,脸露惊异之色:“何……”
话音未落,黑衣人右手一扬,那道乌光再度迸出,这一次却是直袭顾思空的面门,顾思空大骇,忙不迭退入己方阵容中。左颊微微一凉,竟已被那黑衣人一招得手,割去一片薄薄的肌肉,鲜血立时泉涌而出。
那黑衣人缓缓站直身体,仍是保持着那半垂着头、不辨相貌的古怪站姿,口中冷冷道:“大家都是熟人,日后还有相见之时,若你非要叫破身份,我也就只好杀人灭口了。”
顾思空心头一寒,强吸一口气咽下涌到嘴边的粗言秽语,以他的强悍竟然不敢开口反驳,确也算是一奇。
此人刚才一招斩断马蹄,杀性与魔意十足,令每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场中静闻针落。
那位黑衣人头也不抬,拍拍腰间至今未让人看清楚的奇形兵刃,自顾自地道:“我这位伙计一旦出鞘必要溅血,有时连我也控制不了他的杀意。只不过我今天实在不想杀人。”言外之意,他刚才划伤顾思空的面容不但是迫不得已,而且亦是手下留情。
管平望着那失去四蹄仍在垂死挣扎的马儿,摇头一叹:“不能杀人,就可以杀马么?”
黑衣人漠然道:“你也可以试着让我‘滚开’。”
管平怔了一下,以他的涵养亦不由眼蕴怒火,却毕竟不敢如顾思空刚才一般喝骂一句:“滚开!”
葛公公打圆场般呵呵一笑:“兄台意欲如何?”
黑衣人仿佛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