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虽在京师呆过数年,但甚少与流星堂打交道,不过他知道流星堂是八方名动中的机关王白石所创,精于制作各种匪夷所思的小玩意,多为宫廷中所用,敌人既然故意送来这小小的木盒,其中极有可能藏有什么可怕的机关。他身为暗器之王,接发暗器的功夫天下无双,纵然木盒相距如此之近,若发射出什么暗器亦有把握接下,只是对那无形的对手实是颇有忌惮,为求稳妥仍是在掌中戴上一层几乎透明的手套。这个手套乃是用北疆特产的一种蚕丝所制,不但刀枪难伤,更不惧毒力。林青虽从不用淬毒暗器,但这付手套还是八年前他二十五岁生日时骆清幽所赠,一直收在身边,想不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那个店伙计奇怪地看着林青戴起手套,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插言道:“那个木盒上不是有按扣么,想必一按就开了。”
林青心想岂会如你想得那么简单。双手轻抚木盒表面,他手感极佳,已隐隐感觉到木盒里似乎还有夹层,轻哼一声,却不直接按下按扣,而是将一股无形内力化为有质之物般轻撞按扣……“啪”得一声轻响,盒盖弹开,里面竟然又是一个淡蓝色的木盒,只是比外面那层粉红色木盒稍小了一分。
林青心中略奇,却知敌人自然早想到自己会小心谨慎,这第二层木盒只怕更是凶险。将淡蓝色木盒取出,仍是依刚才的方法打开。谁知木盒打开后仍是全无异状,只是里面又有一个绿色的、更小一分的木盒。
店伙计何曾见过如此精巧的木盒,惊得双目圆睁。此刻莫说是他,就连林青心中亦是大感好奇,不知敌人给自己这样一个木盒到底有什么用意?
如此连续打开了六次,每一次都出现一只更小一号的木盒,颜色也各不相同,而且每一只木盒上都以花纹绘有图形,等第七只木盒取出时,仅有半寸大小,颜色纯白如雪,也不知能放下什么东西。这只木盒比起第一只木盒虽然小了几倍,但上面的图形依然清晰可辨,做工显然更是精细。林青纵是见多识广,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七层木盒必是流星堂的精品,只怕普通王公大臣都欲购不得,只有皇族中人方有资格拥有。如此看来追捕王果是奉有泰亲王的密令,意欲诱逼自己入京。
林青直觉这只木盒内再无更小的木盒,只要一打开便可立知端倪。而敌人若有何毒计,亦会藏在这最后一只木盒中。此时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对手,若是一般人连续打开六次木盒,看到对方全无花样,再加上看到这最后一只木盒如此轻巧,其中亦难以藏下什么机关,防范之心已降至最低,一旦有何变故,多半就会中招。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打开木盒,不料那店伙计早看得不耐烦,上前一步出指按在那第七只木盒的按扣上!
林青大吃一惊,一把拉开店伙计:“小心!”
店伙计被林青拉个趔趄,几乎跌倒,口中犹道:“你这个客官真是个慢性子,难道这盒子里会钻出什么怪物来不成?”却见林青呆呆盯着那最后一只白色的小木盒,似已怔住。
店伙计凑前一看,里面却是端端正正放着一方手帕。这手帕虽亦是做工精细,比起那七只木盒来无疑相差太远,也不知林青为何会如此发呆。暗忖莫非是哪位女子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才让这面容英俊、力气却大得离奇的年轻人如此失魂落魄?
林青冷静下来,转头问那店伙计道:“交给你这东西的人现在何处?是何等模样?要你传什么话?”他已认出了盒子中正是前几日在平山小镇朱员外卧室外交给小弦蒙面的那方手帕,自己虽然平生第一次被人骗得之惨,却好歹没有追错敌人。可对敌人为何要将手帕用这种诡异的方式交给他仍是摸不着半分头脑,既无机关,手帕上亦没有涂什么毒药,却令自己刚才如临大敌,简直让那店伙计看了一场笑话,这也是暗器王林青出道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缚手缚脚。
“那个人是个年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一身白衣,模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交给了小人东西嘱托几句后就自顾自地走了。”店伙计面露古怪之色,低声道:“不过那个年轻人说的话极为奇怪,小人也搞不懂。”
林青立刻想到与那老头儿一路的年轻人,难道敌人就在自己附近?还是他一个人专门留下来等自己?他刚才拉住店伙计时已感觉到他身无内力,应该不是敌人的同伙,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他:“不管他告诉你什么话,你只需原原本本告诉我就行了。”
店伙计心满意足地将银子收在怀里,清清喉咙道:“他说等客官看完了礼物后,转告客官一句话:‘双木共日月争辉,凌霄与雨霞相待。’”
林青立刻猜出对方的哑谜:“双木”指的是自己的“林”字,而“日月”自然是说“明”将军,凌霄公子并不难猜,而骆清幽人称“绣鞭绮陌,雨过明霞,细酌清泉,自语幽径”,那个“雨霞”应该指的就是她。此言分明是表明态度,擒住小弦无非是要引林青入京挑战明将军,而提到凌霄公子何其狂与骆清幽却不知何意,难道对方是受自己这两个知交好友所托?骆清幽为天下驰名的才女,诗曲双绝,乃是行走江湖各戏班里最尊崇的人物,掳走小弦的戏班莫非与她有关?但这个可能性极小,对方提及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