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八)
一直到了停灵处,那两个婆子才住嘴退出门外伺候。
韩束和花羡鱼在灵前拈香拜祭,罢,刘平勋和韩芳这才上前领韩束和花羡鱼各自而去稍作歇息,等候吉时请灵出殡。
韩芳领着花羡鱼一路往内院。
花羡鱼借故打量韩芳,今日韩芳身上是麻布的大袖孝衫和长裙,头上一支竹钗,粗布盖头,看其所着之丧服倒是合礼的,只是韩芳面上不但未有半分哀色,反而愠怒难掩,随时会怒发冲冠一般,让花羡鱼十分奇怪。
刘家也算是官宦之家的,和将军府是有交。
刘父在时,还曾任驿传道,一病死在任上的。
刘家是到了刘平荣和刘平勋这一辈,才不见有作为的。
如今嫡长子刘平荣更是英年早逝了,剩下刘平荣这一脉。
而刘家虽世代为官,但任职清贵的居多,宦囊羞涩就在所难免,也只刘家自己知道,外头看着他们家还风光,实则早入不敷出。
也是亏刘家能娶来贤妻,苦苦支撑,不然这家早就败了。
所以花羡鱼只看这刘家宅院亭台峥嵘,花木葱蔚洇润,竟一时也瞧不出个衰败之相来,也从这宅院中看出刘家先祖的显赫。
韩芳从一处垂花门入,沿着抄手游廊进入大穿堂,绕过穿堂内的屏风这才见了面阔五间的上房,上房门外站了四个穿得白汪汪的丫头仆妇。
花羡鱼正要猜想这到底是谁的院落,就见有丫头掀开帘笼往里回道:“回老太太,亲家舅奶奶和我们三奶奶来了。”
可见这是刘太夫人的院子了。
花羡鱼进到上房,只见里头已来人不少,堂上当中的就是刘太夫人了,下首两列坐的是身着各色丧衣素服的妇人,唯独不见刘夫人。
花羡鱼一一上前见礼。
刘太夫人忙不迭地让花羡鱼不必多礼,又问起韩太夫人等人。
也不知怎么的,花羡鱼总觉着刘太夫人有些心虚,当花羡鱼问起刘夫人时,刘太夫人似乎越发讪讪了。
最是奇怪的是,韩芳的怒火在刘太夫人面前,好似越发理直气壮了一般,再不做丝毫掩饰了。
刘太夫人忙让韩芳领花羡鱼到她院里去说体己话。
显而易见的,韩芳同刘家定是生龃龉了,且刘家还是不占理儿的一方,才让韩芳这般气焰高涨。
来到韩芳院里的上房,花羡鱼面上半点不露,献茶她就饮,献果她就吃,只说些家常话,旁的半句没有。
原就是韩芳有事相求,她反做起这高姿态来等人问起,花羡鱼如何还会理会她的。
韩芳也不是个擅长隐忍的,没一会子就耐不住了,道:“我有一事儿,原是等回将军府去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时,再回一回,请个示下的,可我也是头会当家,多少事情还没个头绪,且又有孝在身,所以还是请你给老太太和太太们递个话算了。”
花羡鱼笑道:“可是要紧事情?若不是十分要紧的,等姑奶奶以后方便了再去也是一样的,老太太和太太们也不会为这个怪罪你的。”
不待花羡鱼把话说完,韩芳便连忙道:“自然是十分要紧的。”
花羡鱼又笑道:“若是这般要紧的事儿,果然还得姑奶奶亲自回府里说去的好,没得一个没留神我漏说了一句半句的,可就坏了姑***要紧事儿了。”
见花羡鱼不愿为她出这头,韩芳愈发焦急了,道:“不过就是想让府里状告本省分守道家里坐馆的先生程辂,夺其功名。怎么就说不清楚了?”
花羡鱼道:“将军府虽显赫,可也干不出那等仗势欺人的事儿,更何况还是好端端地夺人功名。到时老太太和太太们问起缘故来,怎么说?”
韩芳恨恨道:“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我有我的道理。”
“那姑奶奶还是说明道理的好,若在理,将军府没有不为姑奶奶讨公道的。”花羡鱼道。
闻言,韩芳却又支吾了起来,“这……这程辂他……他养女不教。”
花羡鱼道:“程先生他如何养女不教了?就算他真有不教之过,也罪不及要夺其功名的。”
见如此,韩芳也知道再不说清楚,是不行了,只得一一说起。
原来这程辂正是刘平勋的授业恩师,早年丧妻只有一女叫程落薰,小时还曾同刘平勋一处启蒙。
后来程落薰出落得十分好,又因早年和刘平勋的情谊非常,情窦初开知时便钟情于刘平勋了。
刘平勋也是年少轻狂时,又自诩是个fēng_liú倜傥的,能如此佳人倾心,自然不会推拒。
一时这两人就瞒着家中,做下那等逾墙窥隙的丑事来。
因此程落薰早一心以刘平勋为夫,为天,日夜期盼刘平勋金榜题名,上门来提亲。
然,就在此时刘平勋和韩芳成亲了,程落薰知道后也深知自己的出身不能同韩芳相较,曾委曲求全甘居侍妾。
那时刘平勋和韩芳新婚燕尔,恐因此触怒韩芳,便花言巧语搪塞过去了。
刘家分家后,刘平勋和韩芳就住在城郊一处韩芳陪嫁来的宅院。
也是那时韩芳才知道,刘家原来不过空有架子,刘平勋又是个不通庶务,不事生产的,韩芳不但要垫补嫁妆维系,还要每日打理着柴米油盐的琐碎,新婚燕尔的美好,不出一月便到头了。
韩芳原形毕露,刘平勋处处隐忍,可总有忍无可忍之时,刘平勋这时候想起程落薰的好来了,两人又暗通曲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