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城市满是阴霾,下午时分,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儿。落到湿漉漉的地面转眼即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房里光线黯淡,灰蒙蒙的只分得清物体的轮廓。钟自在浑身汗腻腻的,刚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骤然亮了起来。
她有那么瞬间的不适应,抬手挡住了灯光。
“醒了?”沈秘书从门外带来了一身寒气,左手右手都拧了东西,边往里走边笑着问道。
钟自在从床上坐了起来,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客气的道:“沈姐麻烦你了,我没事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沈宛看了时间,将便当放下,笑着道:“还早呢,才四点多。你睡了大半天了,先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医生过来查了房我就回去。”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呀,大家都是同事。我一个人在华沙,我家那位是做投行的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以后还有麻烦你的地方呢。”沈宛笑笑,语气很是认真。
“我很乐意为美女效劳。”钟自在也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还有沙哑,说起话来带了几分的粗粝。
“就你贫。”沈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将便当盒子打开,道:“附近没什么吃的,只有简单的小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让店主帮忙熬了冰糖雪梨,还热着呢,你嗓子哑,待会儿吃过饭喝一小蛊。”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笑了笑下了床,道:“我先去洗漱一下,出了汗。浑身腻腻的。”
“好,你等等,我给你买了牙刷毛巾和一套换洗的睡衣。是我比较喜欢的牌子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沈宛说着去拿放在一旁的袋子。宏以央才。
“我不讲究这些的。”钟自在又笑了笑,声音很轻。
最近医院的病人多,普通病房已经没了床位。她的病房是单间,配有洗手间。洗漱倒是很方便。唯一不适应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总有些作呕的感觉。
钟自在出去的时候沈宛已经摆好了碗筷,倒是挺丰盛的,除了两个小菜之外还有鸡汤和小馄饨,主食是青菜小米粥。
钟自在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喝了一大杯水,这才开始吃东西。病房里没有桌子,只有一把椅子,两人都是坐在床上吃的。
菜很清淡,但味道却很不错。保持了蔬菜原有的味道,很鲜。钟自在吃得很慢,吃了两个小半碗粥才放下了碗筷。
吃过饭,钟自在抢着要洗碗。沈宛拗不过,只得由着她。自己则是将病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
待到钟自在洗完碗出来,她拿起了她的包,提出了告辞:“你好好养着。我回去了。明早我上班顺便给你带早餐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医院里有食堂,我明早食堂里吃就是。我已经给我朋友打过电话了,她晚会儿就会过来。放心吧,我没事儿。”钟自在赶紧的道。
“那行,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沈宛也挺爽快,不再纠结这事。
钟自在送走了沈宛,关了灯重新洗了脸漱了口躺在了床上。刚才睡醒起来,并没有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子外暗黄的灯光以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斑驳的树影。
走廊里有或清或浅的脚步声走过,感官好似变得迟钝,模糊的灯光或是声音都好似处于另一世界。
钟自在平躺着,看了好一会儿窗外,这才坐起来,拿出手机来给方颖打电话。昨晚和秦贺严的对话清晰的仍在耳边,她太累,厌恶演下去。索性借着生病避开。
电话很久之后才接了起来,方颖不知道在哪儿,很闹。和医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钟自在在医院,她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有护士推门进来,拿出离开体温计给钟自在量体温。体温虽然已经降下,但她来的时候烧得太厉害,不排除晚上会重新烧起来。她委婉的提醒钟自在应该叫家人的赖陪床。
虽然是在医院,但也没人能够时时刻刻的注意到她。钟自在笑着应好,但却并没有打电话。
她不想再麻烦唐果果,虽然可以叫周嫂过来,但并不想让爷爷知道。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她下床倒了一杯水,然后拿着遥控器将墙上挂着的电视打开。
这个时候多数都是新闻,她慢慢的啜着水,眼睛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一动不动。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新闻之后随意找了个电视剧看着。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不知到底看进去多少。四周渐渐的变得寂静无声,只有电视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
白天睡多了没有一点儿睡意,到了十二点多,她拿了向护士借的体温计量了体温。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量了才知道真的又反复了,三十七八。
她将体温计放好,然后下床去护士站。已经晚了,白日里喧嚣的走廊冷清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护士站只有几个护士在值班,陪着钟自在回了病房,又拿了体温让她量了一次,才去取药让她吃下。
那药中大概含了镇定成分,吃下没多大会儿钟自在就开始昏昏欲睡。电视里的声音依旧在响着,她想伸手去关,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索性也任由着它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病房里好像有人将灯打开,然后在床边坐下,伸手摸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下,依稀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男人的手还在她的额头,模糊而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