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就苏颉而言,感觉墨索斯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熟悉。他仿佛在什么地方经历过同样目光的洗礼。深邃、哀怨,又有些迫不得已,仿佛渴望却又无可奈何。包含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
该死的!这到底怎么了?苏颉想。
身边的麦高芙同样目瞪口呆。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女孩还能够保持超然物外的态度,现在就已经完全失控了。她瞪大眼睛,瞧着墨索斯,急促的呼吸牵引着胸脯剧烈的起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墨索斯的意思,那是潜藏在她心底的,不想让苏颉窥视到任何一丝一毫的秘密。
“墨索斯先生,您说的——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苏颉口中蹦出了这句话。
墨索斯的脖子动了动,眼睛变得更加锐利,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尖狠狠的扎进苏颉的心脏。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他的语气淡漠。如果手中的白兰地能够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或许餐桌的气氛不会不变得如此凝重。但显然,它没能做到这一点。
餐桌,以及餐桌附近的空气突然凝滞,整个客厅变得鸦雀无声。光线掠过额头,苏颉鼻尖上,汗珠在颤巍巍的发着光。
墨索斯瞧向了麦高芙:“我需要一个解释。”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就像从悠扬的小提琴,猛地变成大提琴的压抑。
麦高芙两手一摊,不自在的说:“还能有什么解释。”
她似乎毫不在意墨索斯所带来的压力,在女孩眼中,身前这个男人并非纽约的地下皇帝,只是一个父亲,普普通通,甚至毫不称职的父亲。
父女俩锐利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溅出了绚烂的火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空气中交融,彼此侵占,彼此进入,彼此毫不示弱的,都想压对方一头。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处在麦高芙身边,墨索斯对面的苏颉丈二摸不到头脑,不明白现场的气氛为何会突然凝滞,更加不懂墨索斯那句话的意思。“我们之间的事情?”那是什么?苏颉想。如果那个中年男人能够进一步解释的话,或许一切能够明了,但他显然没有这样的意思。
苏颉没有贸然开口,他向四周看看,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样子颇有些滑稽。紧闭的房间透出一丝别样的光线,并非荧光灯的散漫,而是某种汇集成束的光线。就像手电筒。
对!是手电筒!苏颉猜测。他认为门口一定站着某个时刻等待着召唤的仆人,可能就是那个引领他们走进别墅的亨利-托普。他记得那个男人,记忆深刻。热情的微笑下隐藏着刻骨铭心的冷峻。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苏颉想,在他看来,亨利-托普完全不像一个管家,更像是手持手枪的杀手。
麦高芙突然停止了与墨索斯的对持,在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后,转头对苏颉说:”苏,我们应该走了——”
还没等苏颉回话,就被墨索斯粗暴的打断:“你就是这样参加自己父亲的生日宴会的吗?”
苏颉注意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脖子上浮现出一根又一根粗壮狰狞的青筋,表上的表面也一度变得极不自然。是的,极不自然,就像被人掐住了咽喉似得。
还没等苏颉思考更多的东西,麦高芙的声音凿进了他的耳朵里:“墨索斯-麦高芙先生,这里是美国,我们有来去自由的权利。”
接着,女孩的身影晃动,竟抢在墨索斯说话之前,迈开步子走到门口。沉吟了片刻,右手攀上了门把,狠狠的拉动。客厅大门吱吱作响,却纹丝不动。
女孩猛地转过身子,一脸愤怒的说:“你锁门了!该死的!你竟然锁门了!是亨利,一定是他。”
“开门!亨利!把门打开!”
女孩大喊,可门的背后没有任何回应,静悄悄的,仿佛所有推测都是错觉。
苏颉从未见过这样的麦高芙,愤怒融化了女孩身上仅存的理智,就算是那少的可怜的优雅也好似被一并蒸发。她怒目圆睁,牢牢的将墨索斯锁定。
“朱诺-麦高芙,你最好冷静一下,我们大家好好谈谈,这样对你也不错。”墨索斯突然平静的说,脖子上的青筋消退,表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倘若不是苏颉亲眼看见了那些代表着愤怒的痕迹,一定会认为刚才所有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麦高芙极不情愿的踱着步子,回到了餐桌前。她抽出歪斜的椅子,坐下,目光继续锁定着墨索斯的视线。
“你想谈什么?刚才的话题?”
墨索斯笑了笑,就连苏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年男人的笑容极富魅力,温和中带着神秘,神秘里又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安抚力量。
“让我们谈谈他吧!”
当苏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墨索斯的指头已经指向了自己。
“等等!”他高举双手,示意一切暂停。顺势将不安压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知道,你们要谈的事情与我有关?”
他咽了口唾沫。
“可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一点。”
“苏,你先出去。”麦高芙说。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应该说是害怕。苏颉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所有恐惧的源泉并非来自他们对面的那个中年人。
苏颉准备向外走,准备无视那紧锁的大门,强行撞开一条血路。在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多待上一秒,都会令他极不舒服。这不是他所愿意经历的事情。
刚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