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随风缱绻飘散,眨眼间,就消失在她们的眼帘里。
阿绿僵直着背脊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眼里满是惊愕,尤其是当看到那落在地上的飞镖正是先前那淬了毒的飞镖时,那脸色骤变,如若染上了一层死灰。
她……若是这飞镖稍有些许偏差,她一只脚立马踏在黄泉路上。
“奴婢……”她轻轻嚅动了下嘴唇,低低而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泛着惊愕的眼眸再一次幽幽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偏房,那房门不知在何时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一双明亮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带着一丝黯然的光芒,正偷偷地看着她。
一时间,那本该是冷冷的心倏然裂开一条缝,眼里渐渐蓄起一丝歉然。
她抿了抿唇,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似掠起一抹决然的色彩:“王妃,奴婢在来之前,有吩咐让人对小主子下午的点心动手脚,再者有人会在申时时分,会有人对小主子下狠手,不死则残。奴婢……奴婢需要立刻回去命令他们立刻停下这些行为。”
轻轻的声音里带起一丝郑重,那脸上也是缀着一许歉意,这歉意是对井一。
边子期平静似水的看着阿绿,将她眼里变幻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沉默半晌,轻描淡写道:“怕是来不及了,你还不如就留在这儿,保护他。”
“奴婢……奴婢眼下连缚鸡之力也都没有,怕是不能保护小主子。”阿绿眼眸里流露出一丝黯然的色彩,她的内力,她的筋脉已废,如今还能够这般行动自如,已是不错。
“不能?”她柳眉轻轻一蹙,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掠起一丝不信,“你若在他身边,不是可以喝止前来伤害他的人?”
阿绿摇摇头,似有些无奈:“奴婢不能,奴婢吩咐的是来人的当家,他大概只听其当家的命令。”
说着,她顿了顿,神色间依旧流露出些许迟疑来,但这回也不过小许功夫:“王妃,我们都只听上一级的命令,对于上上级的命令,我等并不一定会听,再者我们也丝毫不知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上上级。确切的说我们这些暗桩都只听令一个人的话。”
额?
这个……难道他们的幕后者不怕下边的人突然不听命令,造反吗?
不对,阿绿说的是暗桩,对于别者大抵就不会如此了……
只是这样,万一有个级的人有问题,那传下去的命令岂不是很可能是违背主子的意思?
这样可是极容易让对手放进细作……那岂不是有一部分暗桩是败棋?
一连串的质疑在她脑海中响起,她总觉得不该是这么简单的听令级别。
或许……
眉头轻蹙,一丝念头在脑海中悄然划过。
或许这只是针对一小部分的人,因为上边的人已发现下边的人可能会出现问题,便用了这法子,看似不牢靠,可一旦出错,却很容易揪出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倘若阿绿……
“原来如此。”她云淡风轻的叹息了一声,“阿绿那你可知晓,就算你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阻止了命令,你也逃脱不了一死了,毕竟你违背你上头给的命令,下边一出错,就能够追查到你头上。”
阿绿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一旦更改,奴婢必死无疑。但这是眼下摆在眼前最美好的一条路,奴婢……有一句话不曾说假,奴婢真的活不久了。”
因为你已是弃子。
这弃子与素色一样,已没了用。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拿到,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到,还让她们揪了出来,如此,以那连自己骨肉都下得了手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当然,其应该还有盘算,那便是就算不放过,也要将之灭的有意义。
而阿绿大抵一直想要表衷心,以为这样还能够苟延残喘,不想……刚才来的飞镖让她明白到头的路很近了,再者……边子期偏头看了眼躲在门后偷看的井一,让她连有人要杀他的话都说出,就是那双让人不忍伤害的眼眸了。
“那你还急着想要回去?”她不急不慢的反问道,清泠泠的声音里始终夹杂着一丝狐疑,毕竟人心这东西太难猜测了,且有很多人太擅长演戏,难保其所谓都不过是给她唱一场“动听”的戏。
阿绿摇摇头:“并不急着回去,只是……留着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回去看看能不能阻止。这儿有那么多的人,完全可以护得小主子。”
“人多,完全可以?”边子期幽幽地重复了句,见她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又接着道,“你难道没注意到有人已追随着那杀手走了,剩下的这院子里没准就我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了。再者就算是人多,你又怎得可以确定完全可以护住,若是完全护住,你先前所交代下去的命令岂不是枉费,甚至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绿愣了下,随即言道:“奴婢是会让人支开院子的隐卫,然后那边的人才会动手,而现在……似乎并不是需要奴婢,诚如王妃所言,这儿的人已为先前的人诱开了,或许……或许这命令有所改变,而奴婢已为人放弃。”
听着她低低的叙说声,边子期眉眼间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暗暗思量了下,慢条斯理道:“既明知为人放弃,那便不要表所谓的衷心了,还不如好好护着他,我若高兴了,便是留你一条命。”
阿绿迟疑了下,似乎是在做挣扎,又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儿,沉默了会儿,方才轻轻的点点头:“是,奴婢便是留在这儿好好护住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