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死一般的寂静,只剩得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边子期澄清似水的眼眸里充满着惊愕,久久地盯着燕陌琛,几乎连眨都不眨,就连那妇人也是震惊的仰视着他,似都没想到他口中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都烧了,连同寻常人!
她暗暗吞咽了下口水,轻嚅动着嘴唇,清泠泠的嗓音略带起一丝沙哑:“你……阿琛,有些人该是无恙的。”
燕陌琛迎上她惊讶的眼眸,那一片深邃如同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泛着潮涌,幽幽地翻滚着,似随时都会掀起巨浪,将人淹没在海底中,凉薄的唇轻动,低沉的声音没有刚才那般阴寒凌厉,可依旧带着不容质疑的气息:“未必都无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出现这等异样,你不觉得很有问题?”
“我觉得有问题。”她微颔首,“但他们……”
说着,她忽然顿住了,脑海中仔细地回忆了下妇人先前说过的所有话,没有外人进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出现异样,甚至还变成了不死人,这……她能想到的便是这儿的人变成傀儡,让人操控了,可明明与世隔绝,却还能变成傀儡,那就说明有人有问题,极有可能在这些人身上放置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比毒,比蛊虫可能还有狠辣的,不然何来会出现不死人。
她轻抿了下嘴唇,幽幽道:“难道真就这个方法了?这别的……到底都是人命。”
燕陌琛闻言,眸色微微一闪,仿佛是海浪拍到了岩石,激起了层层浪花,但稍瞬间平波无澜,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看着她,嘴角轻轻一勾,依旧是邪魅:“你我的命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
这……
毫无疑问,当然是她和他的。
至于别人的……
她偏首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妇人,眸色轻闪:“我们的。”
“既如此,那这便是最好的方法。”他慢悠悠地回道,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调,可依然听得人背脊发凉,“你……可想好了?”
妇人依旧犹豫不决,而他也不急,拉着边子期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然后微闭着眼眸,似在休憩,又似在想着事儿。
妇人见状,将目光投向了边子期,那眼里带着一点期盼的光芒,好似想让她为这与世隔绝的“村民”求情。
她……倒是想,可是诚如燕陌琛所问,她和他的命更重要,再者难保烧死了那些异常人,不代表寻常人不会再变成异常人,毕竟那背后在捣鬼的人他们还无从得知。
如此,那便只能“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不然燕陌琛就极容易摊上事儿,而这是她绝对不想要看到的。
她偏过头,躲开妇人的视线,只道:“你和素心都不死,该是要庆幸了。”
妇人怔了怔,嚅动了下嘴唇,想说点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欲言又止。
“你是该聪明些了。”燕陌琛幽幽地睁开眼眸,那眼里闪烁着的神色煞是纷杂,“要知道原本你们都该死,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清楚?”
妇人浑身一颤,但最终俯下头,恭敬道:“是,是属下越矩了,今夜属下便动手。”
“嗯。”燕陌琛淡淡的应了声,那低沉的嗓音,平缓的语调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怒,“别乱来……”
“是。”妇人点点头。
“你可退下了。”
“是。”
妇人恭敬地应声,而后起身快步地退出了屋子。
边子期看着晃动的布帘,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柳眉轻轻蹙起,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泛起担忧来:“你说她会不会偷偷地去与人告密,说你要烧了他们?”
“不会。”他淡淡而语,“她还没这个胆,除非她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又除非……”
一丝阴寒的光芒再次在那平静如海面的眸子里闪过,森冷诡谲。
“她便是捣鬼的人。”
音落,屋中一阵静默。
她若是捣鬼人,那……素心呢?
素心可是会有异样?
还是说素心也有可能……回想了下去年她与她的焦急,那悬着的心裹满浓浓的不安,她怕……终究还是怕被身边的人捅上一刀,那种残忍几乎犹如凌迟了心,一刀刀地剜着……
“那万一真是……我们岂不是……”她轻蹙着眉头,叹息了一声,“又要忙碌一晚上了?”
“是,又要忙碌一晚上了。”他微颔首,“所以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下,万一晚上真出意外,也会有精力来好好欣赏下一出大戏。”
“欣赏?”她轻挑了下眉头,“不是对付,自保?那么多的人,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他笑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猾:“我说过狡兔三窟,这里头的人虽都是精等的人儿,不是寻常高手能够对付,但我既然敢放任他们呆在这儿……”
“你其实早就有安排,确切的说你早已想过万一这些人叛变出现问题,该如何应对的法子了。”她不等他将话说完,便是接口言道。
他无声的笑了笑,幽邃的眸子里也终于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隐隐中还夹杂着一点宠溺。
“看来晚上我真可以好好看一场戏了。”她又道,雅致的面容上没有丁点的疲倦,更多的竟还带起一丝好奇的喜悦,与先前截然相反,但也不过片刻钟,她就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清泠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你……”
她顿了顿,抿了抿唇:“你可想过会是何人在捣鬼?”
燕陌琛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