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张氏说着又害怕地求饶起来,“信女不是有心害她,不是有心的!”
“你且说个清楚,自有公断!”栖风的神情甚是焦急,我猛然察觉应是夺魂香的时效快过了,也不禁心急起来。
“佛士说要将春氏的尸身放到金漆楠木棺里,这样她就能很快烈火重生,投胎转世。皇上早早就命信女备下了棺木,春氏的死令皇上很难过,他抱着春氏生下的女儿在棺木前与春氏说了许久的话,信女当着皇上的面把棺木的盖板给钉死了——”
“佛士真是这么说的吗?”见张氏一味避重就轻,栖风愤而打断了她,“凤女死后应为其准备金漆楠木船,凤火烈燃几个时辰,凤女便可重生为女婴!”
我倒是一惊,我只知栖风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学多闻,却不知他何时连这个也知晓了。
张氏战战兢兢地答道:“是信女收买了那佛士!信女在棺木上做了手脚,把底板制成了活动的,等皇上抱着公主离开,信女就将棺木的底板给抽开,把春氏的尸体弄了出来,然后——”
“然后怎么样?”栖风逼问。
“信女命人将其丢进深山老林喂豺狼野狗!”张氏说罢又连声求饶。
我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我扔到深山喂野狗!这么残忍歹毒、匪夷所思的事,张氏怎么想得出,又怎么做得出?!就算弘治爱我疼我,可我当年对她的欺辱一直忍气吞声,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啊!
“你派去的人亲眼看到春氏的尸身被野狗啃了个干净吧?!”栖风怒不可遏!
咆哮的怒吼在小佛堂的上空久久徘徊,犹如天神雷霆震怒。
“信女有罪!信女有罪!……”张氏吓得直抖。
全明白了!一切已经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难怪我会在深山里烈火重生!难怪我死后没有肉身转世为人!都是因为张氏这个恶妇!原本只需要几个时辰的重生令我用了四百多个日日夜夜才完成!我的魂魄与遗骸在深山里一日日承受着烈火煅烧之痛,直至老天让我遇到了即将咽气的顾千寻……
本来我可以不用带着前世的怨恨转世,本来我不用承受那么多苦难重生,本来这一世我与弘治可以恩恩爱爱、美满到老!
都是张氏!!
全是因为张氏!!!
这个毒妇!这个贱妇!我愤怒地要冲出去跟她清算前世今生!她给我的苦、给我的痛,给我与弘治的磨难,今天我都要一并讨回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推她下地狱!!
栖风却一把抱住了我,一再用唇语对我说着冷静。可我怎么能冷静?我的前世今生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也俱是毁在她的手里!我必须找她清算!
蔚悼王!
看清栖风用唇语对我说的话,我打了一个激灵,我的孩子,我得先弄清儿子死亡的真相!于是我瘫软了下来,靠着墙逼迫自己冷静。栖风复拿起坛子,问道:“你所的罪恶何止这些?朱厚炜是你害死的吧?”
“佛祖明鉴!”张氏疾声喊冤,“绝非信女所为,信女虽盼着他死,却没有痛下杀手!他毕竟是信女夫君的爱子,信女怎会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
我如何肯信?张氏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毒妇,她那么恨炜儿威胁皇太子的地位,怎肯放过我的儿子?她回宫才多久炜儿就出了事,一定是她痛下的杀手!
还欲再问,栖风却无奈向我摇了摇头,夺魂香的药效就要过去。
依照原计划,我们此次只是询问真相,接下来该怎么做需要回去以后再做决定!夺魂香的药效一旦过去,张氏就会以为一切只是一个梦。她在中迷香之后说的话,不能当作证据放到弘治的面前,更何况她替弘治挡了一剑,弘治一世都记得欠她的情与恩,不会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我只得叹了口气,栖风便要张氏心存善念、时刻颂读佛经赎罪。趁张氏专心颂经之时,我悄悄溜了出去,胸中纵有千怒万恨,这时也得忍耐。
张氏,你给我记着,我受的苦定当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我出去后,忙把布置在外面的宫人撤走。这样栖风就能趁张氏清醒之前安全离开,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这也是我们商定的,今世我绝不让他再为我涉险!
一路上,我的心绪都难以平静……
我对张氏自是无限愤恨,对弘治却又是感动又是自责。他为我遮风挡雨,受了那么多委屈苦痛与煎熬,不要权势不顾性命,还要承受我的误解。我一直以为是他欠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欠了他那么多,多到耗尽自己的生命也无法还清!
“唉哟——永妃娘娘,你可回来啊!火都要烧到房顶了!”小房子远远地就在乾清宫门口来接我了,一副着急上火直跳脚的样子。
“怎么了?”我边往殿里走,边问。
“不知怎的,皇上的头痛症发作了,生生从梦里给疼醒了,这醒来一没见着您啊,那个火大呀,就快把乾清宫的房顶给掀了!”小房子十分谦卑地跟在我的身边,“奴才什么法子都想了,说您回咸福宫换身衣裳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皇上不信哪,还抽了奴才一个嘴巴子。咱们万岁爷脾性好,几时动手打过奴才啊……”
说话间,我已经来到了寝殿,才进门,一个瓷瓶就掼到了我的脚边,同时传来弘治咆哮的声音,“把永妃给朕找来!不然朕要你们的脑袋!!”
小房子惊得往后一蹦,嘴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