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沉默了很长时间,黑衣男子目若幽芒盯着云澈。
“我叫云澈,你也可以叫我小先生!”云澈看着黑衣男子微微发白的指节,眉心微微皱起。
黑衣男子蹙眉,似乎是在回想,到底帝唐有那个少年能在这个年纪便能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或许星宿榜上的那些杰出俊才能够做到这一步,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无法把眼前之人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人对应起来。
他的铁箭已经举了很长时间,他的左手紧握着泛黄的黄杨木弓,弓身弯到了极致,很像夜里那轮明月,弓弦绷的极紧,深入右手的三指间,看着有些可怕。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从弯弓搭箭,到后来的沉默,始终没有变过,似乎整个世界都消失在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一人。
三人的四周是一片墙,灰色的土墙,岁月的流逝似乎没有给它带来太多的变化,如一个垂暮的老人立在夕阳的暮色中,静静的看着一点一点的烧融后的沙砾美丽的琉璃。
这是一个巷道。
巷道的数百米开外是一座华丽威严大殿,青砖红瓦,菱角檐兽,每一样东西都显示出了这座大殿的壮阔,它位于河枞城的南边。
城的南边只有一座这样的大殿,便是南城同凤永宁的府邸。
数百米的距离似乎很近,正常人的速度也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但凤永宁却觉得这数百米的距离便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
步步天涯,步步海角。
凤永宁眯着双眼遥遥望向自己的大殿,他从遇刺的商业区一路跑到了自己府邸的近处,但还是被黑衣男子追上来了,他以为自己能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黑衣人冷漠的眼神,但一个人拦住了那一箭,然后坚定地站在了自己与黑衣男子的中间,举刀对着帝唐军部制式的弓箭。
几乎对于所有的人而言,弓箭都是一种杀人的利器,人们最怕遇到的便是弓箭,因为它意味着敌人可以进行远距离的攻击,而自己只能作为活生生的一个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面临死亡的一箭。
凤永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此刻,有一个人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论身份,他比自己尊贵,论实力,他比自己更强,论智谋,他更是远远的超过自己。
他原本可以不插手这件事,他可以漠然的选择无视,即便是他这么做了,没有人会怪她,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错误,人们会认为事情就应该这么发展,这就是结局。
但他依然选择站了出来,冒着随时可能会被一箭射死的危险,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他叫云澈,自己叫他小先生。
凤永宁面色复杂的看着云澈依旧稚嫩的面容,头顶的长发盘旋用一支发髻横贯而过,一身略显宽大的儒服随着微风摆动。
这一刻,凤永宁觉得眼前少年的身影可以扛天,即便是那天崩了,地裂了,这个少年也能一力扛起。在那瘦小的身躯下,有着一颗强大绽放神圣光辉的灵魂,即便在那永夜的黑暗中,也能燃烧一片天地......
黑衣男子手中的铁箭没有松开,也不会松开。
他在犹豫,在犹豫着应不应该射出手中的这一箭,他冷酷是对着别人,因为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可以强行射出这绝杀的一箭,但他不敢,不敢射出这绝杀的一箭。
阳光照射在他的脸颊,带着一丝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局面,此刻,城中无数的士兵正在街上巡视搜捕着自己,时间每一份每一秒的过去,这同样意味着自己所面临的局势会越来越紧张,可能下一刻便会有一堆、队精兵查到了这儿,然后自己无路可逃。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黑袍下的黑发被束的极紧,在炎热的夏天里居然里热气蒸腾,那些是发里的汗,他握着铁弓,看着箭前,汗水溢出发际,淌到脸上。
时间慢慢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掌关节越来越僵硬。
铁箭始终没有离开弓弦,是因为箭前有人。
箭对向的是凤永宁,但他的眼光却一直看着云澈。
“白云的云,清澈的澈!”黑衣男子终于确定眼前之人不是星宿榜上的任何一人方才再度开口说道,“果然好名字。”
“你是儒生,修行的乃是浩然气,如此年岁便有了这样的成就,不知你师从何人?”
凤永宁嘴角微开,想要说出苏修的名字,这样即便不能让黑衣男子退避也能让他多少产生顾忌。
云澈看了凤永宁一眼,伸手示意了一下,随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不想给他老人家造成麻烦,你还是不要问了。”
云澈的这一番动作落在黑衣男子的眼里,顿时让其双目瞳孔收缩。
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果然自己猜的没错。最开始他以为云澈只是凤永宁的某个精锐亲兵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保护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动作固然值得让人敬佩,但却不会让他忌惮,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这样的一位俊才岂会是一名小小的亲兵,云澈轻轻挥手止住凤永宁说话的一幕落在他的眼里,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此人身份,不可测!
他是一名杀手,但却很珍惜自己的性命,轻易不会接下完全超出自己把握的任务,往往只会暗杀一些身份低位实力弱小的人们,即便是偶尔冒一次陷,也绝不会拼死拼活的卖力,所以他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