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扪心自问,卢氏的多半颗心还是放在岫烟身上。
岫烟笑着将房契拿了出来,卢氏刚开始还不知是什么,等见了上面衙门盖的鲜红大印,卢氏方惊呼:“哪来的?”
此话一出,卢氏便觉得不妥,继而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右手食指指着岫烟:“欧阳家门前那出戏是你搞的鬼?不对,你在那儿弄来一群地痞无赖?”
岫烟轻笑:“妈可真是健忘,你刚刚还把那位好一顿夸,这么会儿就忘了?”
“宋,宋晨?”卢氏咽了咽嗓子,希望干咳的嗓子能得到片刻舒缓,谁知根本无用,不但无用,这一吞咽,反而害的她猛烈咳嗽了起来。
岫烟赶忙倒了桌上的清水与她,卢氏先是浅引了一口,紧接着觉得不对劲儿,一把按住岫烟:“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宋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出主意,他出人出力,不就得来这个了?”岫烟将房契塞给卢氏,又将乾家的意思委婉的说给了自家老娘。卢氏一听就火冒三丈:“这乾家大少奶奶,如此重要的大事也不和我知会一声!怎么,难道还要等新嫁娘都半只脚跨进他家大门的时候再说?不行,我这就去乾家要个说法不可。”
岫烟好歹拉住了卢氏:“妈消消气,乾家这么做反倒好了。咱们不就怕黛玉受委屈,没个法子叫她出来自己当家做主嘛!现在连借口都有了,只说乾家寻的宅子太小,委屈了黛玉,咱们邢家自己出钱买个宅子与她小夫妻住。乾家若是硬骨头,那好,就在京城里找个大小、地段差不多的。要是没有,哈,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济宁府的解元公了!”
卢氏定定瞅了闺女许久:“你可想好了?那宅子你不留着?”
岫烟挽了卢氏的手:“我是你女儿,从小什么脾气你老人家还不知?”
卢氏暗自点头,丫头历来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何况两个女孩子不是一般的好,和亲姊妹也没什么分别。卢氏轻叹一声:“罢了,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不过你爸回来,咱们还得好好说道说道宋晨的事儿。”
岫烟轻吐小香舌:哎呦,自家老娘原来都记得清楚呢!
傍晚,邢忠从衙门里回来,听卢氏说起这几桩事来,倒也十分平静。先不说自家姑娘的本事,根本轮不到他出手,那欧阳家就会被碾碎。就说宋晨,说实话,邢忠早觉得这俩孩子之间夹着什么猫腻。镇抚司最年轻的千户,眼看就要升都督的人,却几次三番与自家为善,要说一点问题没有,邢忠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夫妻俩当即决定,殿试一结束就请宋晨来府上做客,先悄悄问那孩子究竟什么打算,如果宋晨心里也愿意,邢家就可以着手准备两个女儿的嫁妆了!
三月二十这日,孝宗从汤山行宫匆匆赶回,换了衣裳便坐了御辇前往含元殿来。三百张低矮桌案已经摆正妥当,六部尚书和几位大学士纹丝不动的站在龙椅四周,淡然的看着这些面下跪的学子们。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特有的嗓音立即响彻含元殿上空,就见三百举子的脊背弯的更低,心更加的虔诚。
孝宗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众爱卿平身。你们乃是国之栋梁,今日乃三年一届大考,诸位当竭尽全力,不负大好光阴。”
含元殿内半数举子听了这话早激动的热泪盈眶,在他们看来,人生一辈子,能见君王一面就已经是人生幸事了。而另一半,则是奔着皇帝宠臣的位置而去的。
顾二郎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