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急道:“哎呦!邢姐姐好糊涂,你不了解北静王,所以存了这种缪想。我在他身边有些时日,知道这个男人一旦瞧中了什么。是轻易不会放手的。当务之急,姐姐只有......”
说到这儿,贾宝玉却停住了,似有难言之隐。
岫烟心底冷笑,表面却甚是急切:“只有什么?”
“我说了,姐姐莫恼!”贾宝玉期期艾艾道:“姐姐不如趁早定下亲事,依着姐姐的人品、家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或许这样一来,北静王就死心了也未必!”
岫烟羞答答的低下头:“这如何能是我做主的事儿。宝兄弟快别再提。免得叫外人以为我是那种不检点的女孩子。”
贾宝玉见邢大姐姐一幅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心早酥了大半。再想到邢大姐姐有可能落入北静王的手里,不由大急:“邢姐姐要是信得过我。宝玉愿意替姐姐四处奔走。”他立即列举出几个熟识的侯府豪门公子,也有邢岫烟听过的,也有没听过的。
贾宝玉唠唠叨叨,腻烦在岫烟身边,唾沫横飞。活像个说媒的。
直到见了众人,贾宝玉这才收了刚刚的话题,可稍后席位上,贾宝玉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邢岫烟。那直白的眼神叫众人不解莫名,更叫岫烟从心底腾出一股恼火和郁气。
当晚,李纨带着三春回府后立即来瞧贾母。老太太一反常态。倒没和鸳鸯等摸骨牌,倒是与来瞧她的赖大娘说笑不停。
赖大娘如今也成了半个主子,虽然卖身契仍在贾府。但自家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园子,二三十个丫鬟下人伺候着,堪比第二个贾母老太君。
李纨等见罢,忙主动上前施礼。赖大娘怎敢承?她忙躲开,口中含笑:“老太太事情繁忙。老奴且去了,明儿再来给老太太说话解闷儿。”
贾母叫宝玉和三春亲自去送赖大娘。李纨等并没异议。东西两府向来如此,年纪大的奴才比一般主子还有体面,就好比荣国府这边的赖大娘,宁国府那边人人嫌的焦大。所以叫几位小主子去送一个奴才,大伙儿非但没觉得不妥,反而认为是家里该有的礼数。
等几个人折返回来,贾母早打发了李纨回去,另叫鸳鸯把今天刚得的几匣子好桂花糕散三春等人,便让她们早些回园子里去。
“宝玉等等,我有话问你!”
众人才走到门口,贾母忽然开口截住了宝玉,众人习以为常,以为贾母不过是例行关心宝玉,所以也没多心的结伴回了大观园。宝玉黏着贾母坐在炕沿边上,老太太笑问着今日在邢府所见所闻,宝玉只挑那些趣事说了几件,贾母果然满心欢愉。
贾宝玉见此,心下一动,赶紧趁着这时机将今日从芳官哪里偷听来的辛秘讲给老太太听:“听赖大娘说,老祖宗年轻的时候最爱打抱不平。这件事摆明了是北静王没道理,他早有了王妃,何必去招惹邢家大姐姐?要我说,老祖宗不如替邢姐姐做主,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彻底杜绝了北静王的念头。”
贾母见自己的宝贝孙子义愤填膺的模样,遂试探问道:“你觉得这邢姐姐究竟如何?”
贾宝玉不疑有他,想也未想便道:“自然是极好的,整个大观园里从没人说过邢大姐姐一个‘不’字的人。我冷眼瞧着,就是宝姐姐也未必赶得上邢家大姐姐。”
贾母摩挲着宝玉的肩膀:“要是老祖宗出面,为你求娶了邢姑娘......你可愿意?”
在一旁伺候的鸳鸯听的目瞪口呆,正端茶进来的翡翠也险些失手打翻了杯盏。
只贾宝玉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贾母:“老祖宗说的可是真话?”
贾母微微一笑:“老祖宗何曾骗过你!邢家那丫头我早就看着甚好,要是做了咱们家是孙媳妇,老祖宗和你保证,我疼她就好比疼凤丫头一样。”
“可是,我们太太那儿......”贾宝玉痴是痴了点,却不笨,他早看出母亲不喜欢林妹妹,更不喜欢邢家大姐姐。
贾母安抚道:“只要我的宝玉心里喜欢,你们太太那儿我去说,保管她高高兴兴给你收拾成婚的院子。况且,你们太太最疼你,和邢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你们太太想明白了,她必比我还热心促成这件婚事。”
贾宝玉几乎是飘回了。进了屋连招呼也没与袭人、晴雯打,一头栽在了床榻上。袭人才以为是宝玉在外面又受了委屈,唬的赶紧上来嘘寒问暖。可等瞧见贾宝玉时不时露出傻笑的一张脸,又把袭人弄的莫名其妙。
“不过去邢家呆了小半天,倒把你弄的鬼迷三道的,也不知那邢家到底有什么好,非叫你一门心思往那儿奔。”袭人坐在贾宝玉身边收拾他的小衣等物,埋怨着数落道:“太太昨儿就害了风寒,一直叫嚷着头疼,二爷就不该出门。好好服侍在二太太身边才是。”
袭人起身去吆喝小丫鬟端水,晴雯不知哪里冒了出来,一屁股就做在了贾宝玉身边。伸手就去推他,口中还笑嘻嘻道:“快说,你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喜事儿?”
贾宝玉想到教老太太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便胡乱搪塞道:“能有什么大事儿,我困了。你且叫我小憩一觉。”
晴雯越见他这样说越是不肯撒手,就着贾宝玉衣襟上的玉佩道:“你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住我,哼,趁早说了实话!”
贾宝玉一个打滚儿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堆笑:“真真是件大喜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