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芳官姑娘,你可小心着些,我们洒了东西不要紧,你却别烫,你和我们这些粗人不同,小心伤了这一身的细皮嫩肉。”
芳官勉强笑道:“郭大婶呢?”说话的时候,她也不忘东张西望,到处寻找郭大婶的身影。
“这却不巧了,郭大婶今儿不当差,怕这会儿正在家里呢!”厨娘婆子弄了碗炖的嫩嫩的蛋羹,要叫芳官先尝鲜。芳官哪有功夫,早推辞出了大厨房,直接往后角门去巷子里找郭大娘。
虽然飘着洋洋洒洒的小雪花,但后巷仍旧是繁华气象,处处有挑货出来卖的货郎,也有邢家和隔壁费大人家的家奴出来买菜置办货物,几个小孩儿冒雪堆着雪人,见芳官从邢家的后门出来,都好奇的站在台阶下看她。
郭家的宅子就在巷子深处,芳官再好找不过,等她一敲门,郭大婶略显憔悴的脸就映在门缝之后。
等看清来者,郭大婶脸色更是急转直下,一把就扯了芳官进屋。
雪势丝毫不小,但郭大婶并没有请芳官进屋的意思。芳官此刻过于兴奋,根本没留查到,只强压着高亢的兴奋劲儿。
“婶子,我可得了件好东西,你瞧瞧这是什么?”芳官神秘兮兮要从袖口里抽出那信封。郭大婶似有察觉,忙压住了芳官的动作,头还不时扭到后面查看里面的动静。
芳官立即收拾起兴奋之色,低声问道:“屋子里有生人?”
“是老家来的一个侄女,暂且住在我这儿几日,我是怕她多心,回老家后乱嚷嚷。”
芳官也不在意,只背着屋子的方向,将昨晚五皇子身边的心腹小公公平安来拜会的消息告诉了郭大婶。
“这是姑娘给药的时候遗落下来的两张药方子,婶子拿去给欧阳家瞧瞧,瞧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郭大婶用身子挡着后面窗户的方向,迅速将药方子塞进袖口,慌忙撵了芳官出门。
且说郭大婶赶了人,再回屋中的时候,临床大炕上盘腿坐了个年轻的小媳妇,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朴素,挽了个飞月髻,说句实心的话,就连岫烟园子里的送水的小丫鬟......穿的都比这个鲜亮。
可少妇惊艳的容貌遮掩不住。
“姑娘才好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少妇淡淡笑道:“我鸠占鹊巢,把婶子赶的没出去躲,我已经觉得难为情,怎么好意思再睡下去。”
郭大婶眼里流过悲伤:“姑娘原也是千金之躯,我当年服侍您的时候,老太太多疼姑娘,闺房里的床还是金丝楠木的,整个府里也是独一份儿!”
少妇闻言苦笑:“何必再提那个,我们是戴罪之身,太上皇饶命不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从前的往事再多,到今天为止就全部无关了,以后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从今天开始就当重头来过。我们费家早不是当年的样子,老太太一走,整个家没了主心骨,早就是一盘散沙,要不是这次婶子救我,恐怕我也是凶多吉少。”
郭大婶听这话,眼圈就是一红:“姑娘别这样说,费家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愧对老太太,没能守住费家的老宅子,是我的无能!”
原来这少妇竟是郭大婶原来的主子姑娘,费家的长房长女。费家当年在官场上失势,被贬回老家就再也没踏足过京城,如今大小姐贸贸然出现在一个原本的奴婢家中,这就不得不叫人深思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