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轻轻阖上了门。
门外,端木抱着头顺着墙边蹲下,无助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流淌,他怎么可能不想去吻她呢?换作失忆前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吻她,可是现在他是个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人,他很怕会表现得青涩糟糕,令她失望。更何况,他也不想留下这样一个离别之吻,他更希望能在他归来的时候吻她,那时候他才能给她真正的承诺,留着这个吻,他也会多一些斗志!
门里,夏夏伏在枕头上无声痛哭,生怕被他听见。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如果他不爱她,不会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哪怕她闹、她作,他也无条件地包容她。但他却连一个吻都不愿意给她,这让夏夏觉得非常难受,她多么希望他能吻她,哪怕只是轻轻一吻,也能带给她一些勇气。
一只粗糙的大手按在了端木起起伏伏的肩膀上,端木抬起头,孤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时候了吗?”端木轻声问道。
“是时候了。”孤岛很不愿意催促他。
“岛叔,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端木产生了强烈的虚幻感。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孤岛道出了一句端木没印象的诗词,但是端木知道,即使快乐幸福只是镜花水月,那也是他穷尽一生都要去追寻的东西。
来到病房里,医生一边监控端木的心肺功能,一边说道:“端木先生,该给你理发了!”
“理发?!”在病房里陪伴端木的程空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明白了,端木要做的是开颅手术,当然要理发,这时,护士已经开始熟稔地理起发来。
其实端木两天前才刚理过发,他们把他从工地救回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又长又乱,而现在,要将满头青丝就这样剪光,令程空这个旁观者都十分心塞,七尺男儿已经流下泪来。
“空,你再这么哭哭啼啼的,还是别在这屋里呆了,我已经够郁闷了。”端木低声责备。
“少爷,对不起……”程空转过身去,抹了两把眼泪。
锐利的刮刀在他的头皮上来回刮着,端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划伤。等下医生和护士走了,他还要和夏夏用卡片聊天吗?她看到他的光头造型,会不会更加哭天抢地?
在夏夏的病房里,她已经在小九的怀里恸哭了一场,孤岛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夏夏的悲伤比以为端木在一个多月前殉难的时候更甚,这可如何是好?此刻,夏夏平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为什么他还没有对她发起视频聊天的邀请,他在等什么呢?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夏夏连忙坐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按下了接通键。
一看到卡片上端木的光头,夏夏就愣住了,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很亮?”端木靠坐在床头,笑吟吟地说。
“谁给你理的发啊?”夏夏故作坚强地问。
“护士的手艺很不错。”端木云淡风轻地说,“我还是挺帅的吧?”
“他们说,要验证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帅,一定要剃个光头看看。”夏夏拿出了她最高水准的演技,“我的运气真不错,遇到了一个360度无死角帅哥。”
“我颜值巅峰的青春都已经给了你!”端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还不够,我还要潇洒的欧巴、帅气的大叔、英俊的爷爷!”夏夏很想伸出手摸一摸他,可他已经是她触不到的情人。她想要的,不过是与他白头偕老罢了。
“我会努力帅一辈子的!”端木的眼皮有点打架。
看出了他的倦意,夏夏关切地问:“你困了吗?”现在还不到夜里九点。
“刚才护士给我打了两针,为了能让我好好睡上一觉,我猜里面应该有安眠剂。”端木强打精神地说,“其实我肚子已经饿了,现在睡觉蛮好,就没有那么饿了。”
“那你快点睡吧……”夏夏其实真的很想和他再多聊一会儿。
“好,那我就睡了,我怕再多说两句,我就直接晕过去了。”端木无奈地笑笑。
“你明天早晨还能和我聊天吗?”夏夏连忙问道。
“他们给我打这个药,就是为了让我昏睡着进手术室啊!”端木温煦地笑笑,“清尘,别担心,你孩子他爸福大命大,一定没有那么容易就挂!”
说完这句话,端木就匆匆关掉了卡片,将卡片交到了程空的手中:“我这一睡,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把这个交给清尘,也算是留个纪念吧!”
“少爷……”程空又泪奔了。
“空,如果我没挺过去,你就当四天前没找到我吧……”说完这句话,端木就沉入了梦乡。
程空把那张卡片按在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端木在药物的帮助下睡着了,夏夏却睡不着,因为身怀六甲,她连安眠药都不能吃。她很害怕,又不敢放大这种害怕,因为肚子里的宝宝也在不安地翻腾。
对于夏夏来说,这是炼狱般的一晚,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小九和孤岛也陪着她一起经受煎熬。第二天一早,精疲力竭的夏夏对孤岛说道:“爸,我想去一次手术室……”
“端木已经被推进去了,我们就安心等消息吧!”孤岛不忍地说。
“安心……等消息……”夏夏重复着这几个字。
“果果,你睡一会儿吧,你再这样熬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孤岛哀求道。
夏夏没有回答,她不想错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