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平台上搭建着脚手架,夏夏站在脚手架下面,离蹲在上面的老秦只有几米的距离。老秦终于把挡在眼前的手臂拿开,他借着月色,注视着女人满是泪痕的小脸。
她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眼中似乎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她的鼻子很挺,透着一股倔强,红彤彤的樱桃小嘴正在微微颤抖着,好像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她的皮肤很白,像细雪一样,头发乌黑光亮,因为太过兴奋,她的脸颊上燃起了两朵红云。
看到她,令他不由得自惭形秽。她那么干净漂亮,而他却那么脏。一天的重体力劳动令他成了一个泥猴,他还没来得及去洗澡呢!就算是洗了澡,他也没有干净的衣裳可换,他只有两身合适的破衣服,都是秦阿婆捡垃圾捡来的,如果去洗掉,两天都晾不干。还好3月底天气已经暖和多了,他不用再穿那件破洞的棉袄,他不想看到人们鄙夷的眼光。
因为他特别困窘,工友们看不起他,他只能靠少说话来保护自己,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难道,他真和这个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有什么关系?
此刻,夏夏已经看清了老秦的脸,那是一张脏得看不出原来肤色的脸,他的头发也似乎很久没有洗过,油腻腻的,上面还有浮灰,但即使是光看他的眼睛,她也认得他!
她向他伸出手,凄婉地说:“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我找到了你,就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真是个霸道不讲理的女人!难道他不下来,她还会把他绑走吗?
见他闷声不响,只是探究地打量着她,夏夏泪如雨下:“端木霖丰,你竟然连我都忘了……”
端木霖丰?好奇怪的名字!竟然有四个字!那是他的真名吗?
看那女人的架势,老秦就知道她想要徒手攀爬脚手架,他原本以为她做不到的,没想到她竟然纵身一跃,抓住一根竹竿,利用惯性摇摆了两下身体,就像演杂耍那样翻了上来,轻灵地站在一根拳头粗细的竹竿上。原来她是个练家子,真看不出来!
程空在下面心急如焚地看着,又不敢喊出声来,生怕惊着夏夏。
夏夏想要如法炮制,飞身跃上老秦所在的木板,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的身体蜷缩了起来,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哆嗦。
死死抓着身侧的竹竿,夏夏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能倒下,如果倒下,她就要从两米高的地方坠落,这么一摔,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一心想要赶快和他团聚,连自己是个孕妇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突然,一阵绞痛彻底攫住了她,深重的无力感就这样袭来,她的手蓦的一松,向着水泥铸成的三层平台倒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罢了!反正他已经不认得她,也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她以为自己会与水泥地硬碰硬接触,没想到却被拢进了坚实的怀抱,她确实躺倒了,可是有人充当了她的“肉垫”,她慌忙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将她牢牢接住的男人。
“我身上脏,把你的衣服毁了……”顾不得自己被摔得生疼,老秦一开口就充满了歉意。她穿的是米色运动服,外面罩着粉色羽绒背心,此时这些衣服已经被他弄得黑糊糊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伸出双手,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他有点慌了,“你干什么?”
“不许再逃!不许再躲!”她十分霸道地说。
怀抱这样一个温香-软玉般的女人,她急促的呼吸就喷在他的喉头,不禁令老秦心旌动摇。她的身上很香,倒不是什么刺鼻的香水,而是她身体散发出来的自然甜香。她好像根本就不嫌他脏,勾着他的小手热乎乎的。她的脸上露出了飘渺的笑容,那是愿望达成之后的欣幸。没想到,她紧紧环住他的双手蓦的松了,她绝美的杏眼也阖上了,就这样睡去吧!在他的怀里睡去!
“喂!你怎么了?”老秦惊慌地摇了摇她,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是晕倒了吗?
老秦挣扎着站起来,他的身上摔得很疼,但他没当回事,这和他上一次受过的伤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他打横抱起这个女人,她真的很瘦,分量比他想象中要轻。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木板走到了二层平台,却发了愁,他不可能用这个姿势把她抱下陡峭的梯子,所以就打算把她扛在肩上,没想到,那个和她同来的男人却说:“少爷!不行!她怀-孕了,不能那样!”
老秦陷入了震惊,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说自己是他孩子的母亲,并不是说她已经生过孩子,而是她正有孕在身!真是胡来啊!她大着肚子怎么还能登梯爬高,这不是找死吗?
“小王,你去让大伙把升降台搬过来!”老秦有了主意。
“我先叫救护车!”程空立刻开始拨打电话。
小王慌忙跑出去,没过多久,就有一群热心的工友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升降台进来。他们将这个液压升降台放在二层平台的边上,升降台缓缓升起,一直升到和平台平齐的位置。
“老秦,那真的是你媳妇吗?”
“老秦,你为什么要躲着你媳妇?”
“你有这么漂亮有钱的媳妇,怎么还和我们一块打工?”
“我要是能讨到这么好看的媳妇,死了也甘心啊!”
……
其他工友看到老秦怀抱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简直羡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