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临渊一早眼皮跳动得厉害,心中已然有些忐忑不安,待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的心扑通扑通急急跳动起来。
什么?
治死了人!
他治死了人!
他脚步虚浮,半晌才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手在颤动,他治死了一个小孩儿!他是杀人犯!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茫然,无措又害怕,他想起了他的父亲,作为御医,给宫中的妃子诊断,那妃子已然有孕,却无端死了,受了这事情牵连,父亲被斩首,家中被抄,他和弟弟流落街头,唯一剩下的东西又被所谓的亲人占了。走投无路的他好在看到了益辉郡主的杏林堂招收学徒告示,最后又被郡主授以妙方,孔大夫悉心指导,终于可以亲自出诊。算是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可如今他竟然又重复了父亲的老路,他对不起郡主,也对不起指导他的孔大夫。
柴临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如许多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外,到了杏林堂的药柜之前,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只定定看着那小孩儿发愣。
这三四岁的小孩儿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直,表情却有些扭曲,仿佛在死前承受了多少的苦痛。
柴临渊只直盯盯看着那小孩儿,脑中空白一片,有个人冲到了他面前,推搡着他的身子,他只茫然无觉。直到耳旁一声怒喝,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了自己万分敬重的孔大夫正一手托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冲着那男人吼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是非曲直。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柴临渊这才定睛看去,这个男人他有印象。昨日来到了他诊室,把个小孩儿粗鲁的推到他身前让他看。那个时候他还微微皱了眉。觉得这男人对小孩儿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是他!
而那小孩儿他也是记得的,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只有三四岁模样,实际上却快五岁了。身上衣着破烂,脸颊萎黄,是营养不良的表现,但是小孩儿却很可爱,只冲着他笑。
他还轻轻捏了捏他的面颊,因为这样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他的弟弟,他弟弟小时候也是这般爱笑爱闹。只是后来父亲被斩,笑容才少了不少。性格也渐渐内敛。
他想起了那小孩不过是个非常普通的病症罢了,因为特别注意,所以他还记得开得每一样药物,绝对不可能治死,绝对不会!
柴临渊陡然看向那小孩儿身子,适才他心神慌乱,只见到有学徒进来说他治死了人,已经慌作一团。没有细看,现在看去,果然是那个小孩儿。
“就是他,就是他。众位你们可要给我评评理啊!我侄儿昨日有些不舒服,听闻这儿大夫不错,所以专门带了他过来看看。哪里知道吃了这个蒙古大夫开得药,昨晚上我侄儿就口吐白沫去了。你们说这杏林堂中怎么就有这样无能黑心的大夫!害了我侄儿的命。我可怜的侄儿!”
那女人好似唱和一般,也继续嚎道:“你给我侄儿填命!你还我侄儿命来!”边说就要冲上来。要拉柴临渊,和他拼命的架势。
孔大夫正一手拦着那男人,这女人冲上来,男女有别,他这下就顿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谢志毅也在柴临渊身边,也同样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不好拦阻,这样一停顿,那女人就冲到了柴临渊身前,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口中的飞沫喷到了他的脸上,道:“你还我侄儿命来!”
柴临渊适才慌乱已过,显然是想到了很多东西,现在目光渐渐冷静,脸色铁青,板着脸把那女人的手腕狠狠一抓。
这女人的力气不小,他年纪还轻,如若是以前他可能还扳不动,但是自他带着弟弟生活之后,就经常做些粗活,如今年龄渐长,身体倒是逐渐健壮起来。所以用力之下,还是把那女人拉了开来。
他还是少年,这女人不过三十模样,此时女人的手被他抓住,顿时又哀中生怒道:“你这个登徒子,你快些儿放开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怎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本来很火爆,很悲哀的场面,一下就变了味道,一旁两个妇人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一个三十多的女人,一个十五的少年,都可以成母子了,这女人显然还当自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却不知自己那副尊容,活脱脱一个刘姥姥年轻版,人家少年眉清目秀的,都不是一个层次。
那妇人说完,也察觉自己这头老牛太老,嫩草太嫩。不由语音一转,又道:“我这把年纪都能做你娘了,你竟然还对我这般动手动脚,你个登徒子!”
柴临渊冷哼一声,把手重重一压,顺势甩开,就不再理会那女人。
那女人还想上前了揪住他,想到适才的情形,忍住了手,眼珠儿一转,转头望向了柜台处的小孩儿尸体,眼皮不由抖了下,还是冲到了身边,只抹着眼泪道:“我可怜的侄儿啊!我可怜的侄儿啊!”
柴临渊此时冷静得可怕,这样的情形,还没有他当初得知了父亲被斩家里被抄来得震惊。特别是经过了适才的慌乱,现在越想越是不对劲。再看向那小孩儿身体,旁边那女人继续嚎哭,却不敢动手去摸。
柴临渊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一抹不忍,不由抬起头看着那男人怒喝道:“你们这对狠心的叔叔婶婶,昨日我看这小儿的病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紧,难不成是你们想要谋了他父母留给他的家产,所以故意谋财害命!”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半晌后终于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三人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