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琤到底还是要离开了,西南山区发生了一起叛乱,他要带兵前去平定。
尽管他只是出征,过一两个月就会回来的。尽管这场战争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朝廷十万兵马对付一些地方土匪,胜负已见分晓。
可是沈舒窈在听到他请旨平乱的那一刻,整个心都仿佛都被掏空了一般,惶恐而慌乱。
他不是第一次远离了,曾经下过江南,在皇陵住了一个冬季,可是以前他豪情满怀,人离开了心永远留在这座宫城。
可是现在他人在这座宫城,心已准备离开了,她真的害怕他就此消失,再也不回来了。
之前的火海丧生,是在自己毫无预知的情况下,现在要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真的难以承受。
原来自己一直这么自私,情愿自己离开让他痛苦,也不愿他离开在自己之前。
看着他捧着帅印从殿内走出来,内心仍然有几分欣慰,皇帝放心将这么多兵马交给他,已证明对他完全放心了。
父子间的冰山在他涅磐回朝,献血驾救的那一刻,已经悄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身后的侍卫还捧着一副金铠甲,一柄龙泉宝剑,皇帝将自己上阵的行头赐给了他,这样的重视也表达了皇帝心中的某种希望吧。
沈舒窈迎上前问,“为什么要亲自前去?朝中有这么多将领。”
慕容琤凝视着她,从她的眼中明显看出不舍,内心欣然,笑道:“父皇的伤势已渐渐好转,现在你父亲执掌朝堂,我没有什么不放心了。我终于从夺嫡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现在该为朝廷真正立点功劳了。”
顿了一下,“再说还有颜冉在我身边,可以相互间照顾,并不是特别艰难的事。”
沈舒窈见帅印都已经领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说道:“那你多加小心,早日凯旋归来。”
慕容琤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最快也到秋天了,希望还能赶得及你的生日,给你送一份特殊的礼物。”
沈舒窈木然地摇摇头,“大敌当前,你还是以大局为重,这些琐事不必放在心上。”
慕容琤从她身边经过,忽然悠悠地道:“我就要远征了,你会来送我吗?”
沈舒窈笑了笑,“当然,明天我会随皇上一起登上城楼为你与将士们送行。”
“我是说今晚,你会过来吗?”不等她回话,又说道:“今晚我住在昔日的王府,只有我一个人。”
淡然自若地说完,就往宫门走去了。
沈舒窈呆立在那里,回味着他话中的意思,面色微微有些发烫。
她回到殿内,这一天是真正煎熬得很,望着窗前那片阳光,天气酷热,手心确是冰冷的。
她趴在窗口直叹气,内心都有点鄙视自己了。当初那么义正严词地指责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可这两年来,还一直跟他兜兜转转,牵牵绊绊。
其实她一直害怕,怕跟他单独见面,有哪一次两人独处时,逃过了他的掌心?
她扭身歪在榻上,昏沉沉的,又梦到以前在王府的情景。
梦到刚刚成婚时,他面对她总是一张坚冰样不苟笑的脸,总是对她凶神恶煞的。
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他开始死皮赖脸,百般纠缠她,可那时就换她对他坚拒抵抗了。
沈舒窈醒来的时候,心里发空,一个天天见着的人,竟然会从梦里出现。她开始忐忑起来,涌起一股莫名的忧愁。
朝堂上的纷争解决了,皇帝的身子大有好转,她一下子轻松多了,宫中紧张的气氛也消失,日子又静得像无声的流水。
案上点着一卷檀香,半明半暗间眼看着燃尽了。再抬起头来,宫婢们已经站在檐廊下点宫灯了。
她思量了一下,终于站起来,吩咐一个宫女:“你替我向皇上传个信,我母亲身体不好,我要回家一趟。”
宫女望了望天色,有些疑惑,可还是点头离开了。
沈舒窈又唤过莲生,嗫嚅着说:“给我备件换洗的衣裳,再带上睡衣,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莲生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晰王明天要出征,她今晚去哪里还要问么?
作为从王府出来的人,不管其间经过了多少的人与事,她的心仍是向着慕容琤多一些。
当下给沈舒窈备好了衣服,给她备了辆不太起眼的马车,沈舒窈就独自出宫去了。
走在街上,内心有些紧张,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夜奔向前夫,恐怕会被唾液淹死吧?
窗棂外的天幕一点点暗下来,她探身朝外看,过了一座桥,再经过一条街,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马车来到王府前,长长的高墙在暮色中延伸,门前没有灯光,没有喧哗,尽管花叶树枝仍有修整,可仍是难掩萧索之色。
沈舒窈下了车,正迟疑着要去叩门时,门忽然开了,一道亮光撞进视野里来。
她让车夫在门外等着,一个人走进院子,只见两簇火红的灯笼高高地挑挂在枝头,将这漆黑的夜空装点出别样的妖娆味道。
走到殿檐下,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一袭月白色的缎袍,见她杳杳地走来,脸上露出轻浅的笑意。
沈舒窈走进殿内,里面的布置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收拾得很整洁。大概是他得宠后,又从皇帝那里拿过了钥匙,自己找人打理的。
她有点紧张尴尬,呆站在地中央不知所措。他却不紧不慢地朝桌案前去,指指对面道,“坐下吧。”
她只得落座,桌上有菜有酒,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