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陆泉来面见皇上,呈上一道奏折,“这是微臣征集了朝臣们的意见,针对南倭北虏设想的方案。”

望了皇帝一眼,继续道:“微臣建议,在长城上加修敌台,与塞外民族进行茶马互市贸易,在东南沿海地区分段设寨,修整兵船,严申海禁。”

皇帝默默地接了过来,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如果真的要对他动手的话,这可能是他生前最后一道折子了。

想起君臣数十载,自己还是藩王时,他就是身边的幕僚,不管是夺嫡还是治理天下,他都立下了大功。

除了利欲熏心,骄横独大,他的忧国忧民意识,丰富的政治经验,朝臣们都确实难项其背。

可是如果不当机立断,不仅现在自己与晰王父子俩已遭殃,恐怕以后他还会对太子下手,太子如此势微力弱,岂是他的对手?

皇帝微微叹口气,收起了奏折,“陆大人辛苦了,你的一片忠国忧民之心,朕内心很明白,大家也有目共睹,无论何时都不能否定这一点。”

陆泉从皇帝的语气中,也似乎听出一种末日来临的意味,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他内心一清二楚。

只是没想到会一次次地失手,要是有一次成功了,不管是杀了皇帝还是慕容琤,结局都会有翻天覆的变化。

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微臣身为首辅,维护王朝安宁是职责所在,只是回想起来仍有许多遗憾的地方,只可惜年老体衰,神智昏庸,恐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皇帝说道:“你比朕还小几岁,若是你天不假年,那朕的归期也不远了。”

伸手搀起他,凝望着道:“若是到了那一边,咱们再碰面,不要作君臣,就作寻常的朋友,像年轻时那样把酒言欢。”

接着笑道:“到了那边,还会有许多熟悉的朋友,裕国公,清平候,永宁候,若是再相聚,也还挺热闹。”

陆泉望着皇帝,沧然道:“皇上万寿无疆,微臣岂敢与您比论生死?不过微臣也确实想念那些老伙计了,我比他们多活几个年头,也已经知足了。”

最后再一次行礼,“皇上多多保重龙体,微臣告退了。”说罢缓缓转身走出大殿。

皇帝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层泪光,多少次望着他这样离去,又多少次望着他走过来,可这次恐怕是有去无返了。

人有离合,月有圆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筵,喧嚣繁华了一场,到曲终人散时是如此的凄凉。不过送了你们几个,朕这个主人也该起身了。

陆泉走出大殿,神色凄然,心事沉沉,路过一片林子前,忽然从树上跳下来一只猫。

他受了惊吓,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面色苍白,似乎要晕过去。

身后的随从忙上前搀起他,着急地问:“大人,你的咳疾又犯了吧?”

说完将他扶到旁边的石凳坐下,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几粒药丸递给他。

陆泉接过来吞下,过了好一会,气色终于平顺了。

望着林中那只渐渐走远的猫,眼中仍有惊悸,“平时宫中难得见到猫,也不知是谁养的。”

随从说道:“这只猫惊撞了大人,小的将它抓过来打死罢了。”

陆泉摇摇头,“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与一只猫斗什么气,它要是来索命,我也认了。”

陆泉走远后,沈舒窈从花坛后走了出来。自从立意除去陆泉后,她便开始观察陆泉的一举一动。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陆泉犯有严重的哮喘,受到惊吓会呼息难继。只是一只猫何以受惊于此?

她叫过来一名太监,“陆大人平时害怕猫吗?”

太监也看到了刚才这事,掩嘴一笑,“陆大人怕猫出了名,大家私底下都知道的。”

“这到底为什么?”沈舒窈有些疑惑。

太监压低了声音,“听说陆大人曾因侵占一所宅子,逼死了一户人家,那家的主人死时,口口声声叫骂,来生要变成一只狸猫挖出他的心肝。”

沈舒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来做多了亏心事的人,天天都有恶魔诅咒缠身啊。

她沉吟了一会,忽然计上心来,既然陆泉如此怕猫,又犯有隐疾,如果将两件事结合起来,再增加力度,结果必然会取了他的性命。

过了几天,便是陆泉的生日了,沈舒窈奉了圣旨,特意去给陆泉贺寿。

寿宴依然很繁华,满朝文武差不多都到齐了,太子与陆绾,还有凝妃,慕容珠等人,济济一团,表面看上去仍是很欢乐。

长案上摆着许多珠玉珍宝,都是宾客们所送的礼物,光彩夺目,尽显这最后一门世家的荣耀尊崇。

走到大厅前时,两个婢女走了过来,说声“得罪了,”然后将她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

沈舒窈一愣,想不到府中防备如此严格,这陆泉也是结仇太多,惶恐难安了。

内心却微微叹口气,如果不出意外,这满堂的金玉富贵,今天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了。

她稳了稳心神,缓步走到正座前,施了一礼:“奴婢奉旨送来为大人祝寿,愿大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陆泉望着她,幽暗的眼眸辨不清是什么神色,静默了一会,微微一笑:“借你的吉言吧,你奉旨前来贺寿,老夫不敢怠慢,请入坐吧。”

沈舒窈在旁边一张椅上坐下,侧目一看,身边正有一只香炉,幽幽地吐着浮烟。

她趁着无人注意,掏出一只香囊,将自己的药粉撒放其中


状态提示:第397章 心怀魑魅--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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